喬喬脫了高跟鞋,在人工湖的沙灘上留下一長串小巧的足印。
湖面上有風,把她的劉海吹起來,髮尾也隨著飄揚,凌亂自然。
何洛跟在後面,陪她走了一路,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權當是吃飽後的散步,但散步不能不講話吧,於是他開始試著用閒聊的方式來緩解二人之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尷尬的氣氛。
“今晚月色很美。”
夜雲被風輕輕推著,露出一片近乎透明的月光。
喬喬笑了,在月光下,她的笑容很恬靜:“是啊,月色很美。”
“美到讓我覺得不做些什麼真是可惜了。”
她突然回過頭,迎上了一個火熱熱的胸脯。
所謂水天相接,風雷大鼓,像蛇纏著佛陀,直到男人的嘴被抹上水果味的唇膏。
何洛發現這個女人的性格如此,想一出是一出,前一秒還像朵啼鶯的杜鵑,後一秒又變成了盤絲洞裡的女妖精。
不,何洛覺得喬喬就算是妖精,那肯定是白骨精,生得一副白骨,卻有無數份面孔,白天是善男信女,晚上是脫韁的野馬。
“我們為什麼要接吻?”
男人驀地提出了這麼一個問句。
在如此曖昧的粉紅色夜幕下,顯得有些煞風景。
兩人冷靜了下來,何洛扶著她的雙肩,將她緩緩推開,他們對視著,試著在對方的眸子裡找到一些不可言喻的特殊感情。
“因為想,所以就這麼做了。”
喬喬不著痕跡的擺脫肩膀上的雙手,把臉轉了過去,何洛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那天晚上你不問為什麼?”
何洛怔住了,哽咽了,因為即便是他自己,也沒有明確的答案。
如果換做平常,他想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只需要不到兩秒鐘,哪怕是大方承認自己就是那啥上腦了,或者乾脆只是找點刺激。
年輕人,尋歡作樂本沒有錯。
但魚場浪子,本不該留在魚場。況且他壓根不是什麼浪子。
所以對於喬喬這尾紅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感。
他們兩個人,是孤島上的倖存者,守著一棟木屋,反覆騙自己這裡就是陸地。
“也許是...那天晚上喝的比較多吧。”何洛想了半天,用酒精給自己當做藉口。
喬喬自然不買賬:“所以你其實不喜歡我是麼?”
何洛說不清了。
自從那天晚上起,兩個人成了相逢恨晚的老友,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連在廁所蹲坑的時候都要捧著手機扣字,淋浴的時候擦著檸檬味的洗髮水,都會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點點滴滴。
所以說任何不喜歡的話語,大抵都是對自己言行的不負責任,是一種違心。
但是何洛卻發現自己好像又說不上有多喜歡喬喬,他們認識才不到一週,從一開始,不過就是一夜的歡喜,兩個恰好都空虛寂寞的人,湊在了一起。
感情升溫很快帶來的後果是根基不穩,沒有經過時間考驗的感情也不完整。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擅長應付男女之事的人,空暇時間裡他寧願找副撲克和自己玩二十四點,也不願沉溺在追求男女之歡裡。
黃粱一夢三十年,依舊是,不懂愛也不懂情。
何洛猶豫了,他看著喬喬的背影,卻給不出答案。
但是他的沉默,在喬喬聽來就是最殘酷的回覆。
喬喬心情變得更復雜了起來,她發現自己對何洛的好感絲毫沒有減,因為那該死的迴避型人格,她甚至有些慶幸何洛沒有那麼快的就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