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起很嚴重、很惡劣的教育事故!遠征同志,你作為雲水鎮黨委〖書〗記,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蘇羽寰輕輕拍了一下沙發邊上的茶几,發出砰地一聲響。
“該我承擔的責任,我絕不會推諉。”彭遠征猛然轉身來凝視著蘇羽寰,淡漠道“蘇區長說區裡的決策政令在雲水鎮成了一紙空文——這種話,非常地不負責任!”
“雲水聯中的情況比較特殊,區裡要強行收歸區管,鎮裡大多數幹部群眾是持強烈反對意見的。但我考慮到要維護區裡的威信,才保留了意見,要求鎮裡的同志配合區教育局貫徹執行。”
“昨天出現的罷課事件,我也是事後才知道。而事實上,當時張盛然和區教育局的人也在現場,完全是事發突然、事出有因——抗拒區裡決策、抵制教育行政主管部門的管理……真是一頂好大的帽子!54名教師聚集起來想要找區裡領導反映一下切身合理訴求,有必要上綱上線嗎?”
“區裡的決策也好,教育局的職能管理也罷,既然引起全體教師和很多學生家長的集體反對,那就只能說明決策本身出了問題。本著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原則,難道不應該坐下來再做做調研論證?”
“這就叫鎮裡不配合?張盛然,依你之見,該怎麼做呢?出動警力,強行抓人驅散?抓了人之後怎麼收場?真是可笑之極!”
彭遠征冷笑著坐了下去,啪地一聲點上了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
他的眸光冷厲懾人,張盛然無奈惶恐地微微垂下頭去,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觸怒了這位年輕的區委常委領導。如果有選擇,他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秦鳳的辦公室裡,但蘇羽寰的權力威嚴下,他又如何敢有一絲半點的反抗?
張盛然明知道今天蘇羽寰弄他過來就是當槍使的,也沒有辦法,不得不從。蘇羽寰是區長,直接捏著他的脖子,說捏死也就捏死了。
蘇羽寰眸光中閃過一絲兇狠,沉聲道“遠征同志,出動警力抓人大可不必。但對於這種無理取鬧的行為,就應該採取強制手段!”
“還談什麼?他們現在拿的工資、補貼獎金,都不合法,都是違規收入。既然是違規收入,那就堅決要取締了!”
蘇羽寰冷冷揮了揮手“遠征同志,今天當著秦〖書〗記的面,你就表個態。馬上讓雲水鎮配合區教育局,以雲水聯中這次罷課事件為切入點,對這所學校違規發放補貼獎金的行為進行清理整頓,同時推進學校的升格更名!”
“違規收入?”彭遠征突然笑了“我早就說過,雲水鎮的教育管理模式有著深刻的歷史淵源,長期以來,雲水鎮中學、小學、幼兒園的教職員工都享受雲水鎮企業家助學聯合會提供的補貼。”
“雲水鎮企業家助學聯合會,在區民政局有備案,也有當時區政府下的審批檔案。而當初,市區教育部門也曾經下文認可了雲水鎮企業家助學聯合會為鎮辦中小學校提供職務補貼的行為……我前兩天翻看資料,還看到當初新安日報社頭版的一篇報道文章,時任新安市委副〖書〗記的駱天年駱〖書〗記,在視察雲水鎮中學時對這種辦學模式進行了高度肯定。”
“這怎麼能叫違規收入?我早就說過,在雲水鎮,大興教育擁有優良傳統——”彭遠征嘴角輕輕一曬,輕描淡寫地說著“蘇區長,這些都有據可查。社會捐助即為財政減輕了負擔,又給教師解決了實際困難,何樂而不為呢?”
蘇羽寰萬萬沒有想到,彭遠征竟然有著這樣的“底牌”望著彭遠征那張淡然平靜近乎冷酷的面孔,他臉色漲紅起來,知道自己又吃了一次暗虧,再次敗下陣來。
秦鳳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她一直保持沉默旁觀著兩人針鋒相對,因為她心裡有數,當面鑼對面鼓地“打太極”蘇羽寰根本就不是彭遠征的對手。
彭遠征心思之縝密,遠遠超乎外界的想象。他的果決手段和個性堅持,其實都建立在心思縝密的基礎之上。他做事力求“完美”輕易不會授人以柄,想要捏住彭遠征小辮子,太難了。
……
……
蘇羽寰調整著自己凌亂暴走的心緒,壓下各種負面情緒,儘量保持著面上的平靜。他沉聲道“縱然有歷史淵源,但也終歸是少數人的小團體利益,為了少數人的利益就不顧區裡工作的大局?遠征同志,我覺得你的立場還是有問題的。你現在是區委常委,目光不要總是侷限在雲水鎮,你要站在全區的角度看問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