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透過窗戶,面無表情的目送著幾千幾萬潘家族人拖家帶口的倉惶逃亡,只見他們惶惶如喪家之犬,慌不擇路,甚至為了搶路相互碰撞攻擊,還有高階修士狠心拋棄低階弱小,根本不顧他們的哀嚎就獨自離去。
對此高昂依舊只有一聲嘆息,心想你們又能夠逃得了多遠,最終又能有幾人逃出生天?
你們可別忘了,之前被你們狠狠欺辱的那些中小門派家族的元嬰金丹修士,此時恐怕已經在城外等著你們了!
經此一役,傳承了數萬年,曾經有過多次輝煌的鹿鳴城潘家,鐵定是要徹底衰落甚至滅族斷根了!
半天前,還是強盛興旺的頂級家族,半天后,竟然就全族作鳥獸散四處倉惶逃命,甚至最後連火種都未必能夠儲存下來。
當真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此時,高昂忽然想起了潘玉龍,忽然想起了潘豔嬌。
他忍不住在想,如果被潘豔嬌知道他就是造成潘家如此極速敗亡的關鍵,不知道潘豔嬌會不會後悔生前對他不依不饒的迫害和追殺?
很難說潘豔嬌知道了此事會不會後悔,但他卻是很清楚,潘豔嬌一定不會明白潘家在冉冉升起的輝煌時刻突然敗亡的真正原因,即使想到了,恐怕也絕對不願意承認。
就是啊,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實事求是的從自己的身上找敗亡原因的?
……
高昂並沒有在潘家山門外呆多久,那種事情他那有心情多看?只看了片刻,確認潘豔嬌已經身死道消後就回到了安道宗的山門口。
這一次,他是正兒八經的以真面目站在安道宗護山大陣的入口,他拿出一枚新的通陣符,看了很久,最後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使用這枚通陣符進入了安道宗。
說心裡話,他並不想要這枚新的通陣符,確切的來說,他並不想成為安道宗的弟子。
安若雲還不夠了解他,所以才在祭煉那套弓箭期間,沒有問過他的意見,就召來內務司長老為他辦了一個真傳弟子的身份,給了他這一枚新的通陣符。
這雖然是安若雲的一番好意,他也很感激,但他並不想。
他只想讓安若雲宣告把他當成親人庇護,雖然這個庇護的力度比收他為關門弟子的雙重庇護低了不少,但他還是不想和安道宗扯上關係。
因為他很清楚,他如果頂著安道宗弟子的名義,無形之中就會受到了安道宗巨大名聲的庇護,不管他願不願意,這就是一種恩惠,但他又不能不問是非的為安道宗做事,身受恩惠又不願意做事,這兩者對於他來說非常矛盾。
萬一哪天他遇到安道宗弟子在欺凌弱小,就像是不久前在心島城門口薛振宇和陳元嘉欺凌左鴻浦爺孫一樣,他該怎麼辦?上去助拳、袖手旁觀還是出手阻止?
甚至萬一哪天他遇到安道宗弟子在做一些罪該萬死的勾當,譬如和鍾賴奎、邵勇斌、唐昊辰那樣強搶女人,譬如像俞舞璉那樣無端端的殺人奪寶,他該怎麼辦?袖手旁觀還是出手殺了他們?
他肯定還是會選擇後者,那問題就來了。
在那種情況下,安道宗絕大部分弟子一定更加恨他,遠遠超過恨他們的那些對手。
他就會成為安道宗絕大部分弟子的死敵,安道宗那些高層也絕對會排斥他暗恨他,這些人絕對不會認為他做得對,只會認為他吃碗麵反碗底,反骨仔背叛宗門,認真抵死,然後一定會想盡辦法暗中搞死他。
甚至比潘玉龍、趙博弘、公孫聖和西門澤等人更想要他死,死的越快越好。
這就是修真界的常態,認親不認理,也許但凡人世間莫不如此,但他就是這個該死又迂腐的臭脾氣,死死認定是非對錯必須排第一,親情靠後,奈之若何?
如果面對妖獸、魘妖、和日*本這類異族鬼族,他可以完全不管什麼是非對錯有殺錯無放過,但對著同樣都是人的修士,他做不到。
所以,他寧願放棄安道宗這個強大的招牌庇護,也不想當安道宗的弟子,只不過當他發現之時,安若雲都已經發出全城通告,也就只能咬牙預設了,他怎麼敢讓安若雲朝令夕改、轉眼就自己打自己的臉?
再說了,他去跟安若雲這麼解釋,安若雲估計也不太可能相信他。
修真界幾萬年、幾十萬年恐怕都沒有出現過像他這麼一個奇葩,不和自己宗門的親人抱團取暖,不和自己宗門的親人守望相助,反而講什麼狗屁的是非對錯,然後斬殺自己的同門親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奇葩?
安道宗眾高層眾弟子怎麼可能容得下他這麼一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