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來了張家灣,沒別的地方可去,只有去城隍廟裡,這裡是花子們的大本營,也是她的落腳點,每次來了這裡,她都有種回孃家的感覺。
老早以前,有小啞巴在。小啞巴參加了八路軍,早已改頭換面,成了黨新生,開啟了另一種新的生活。
再後來去找天靈蓋,可是好人命不長,天靈蓋大哥也死在了鬼子的屠刀下。
現在張家灣丐幫的九袋,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鼻涕或者疤拉領頭,他倆誰掌了舵,豆花並不清楚。不過,他倆誰當了九袋,都有她豆花的落腳之地。
豆花熟門熟路,徑自來到城隍廟,早有那相識的乞丐跑進報信去了。
見到豆花,鼻涕和疤拉見到救星一般,把她迎進廟裡。
進得城隍廟,豆花感覺氣氛有點異常,一眾花子弟兄們,面面相覷,彷彿豆花是天外來客。
她正要問這是怎麼了,就聽得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豆花看到,在城隍爺的供桌上,放著一副爛皮襖,哭聲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豆花走到供桌前,看到那一副爛皮襖裡躺著一個小人兒,小傢伙伸胳膊蹬腿,使勁地啼哭。大家都圍攏過來,把小人兒圍在中間,小傢伙哭的更加起勁了,好像向這夥大爺們發洩著他的不滿:我不認識你們,我餓了,我要娘!
豆花全明白了,那兩個接走孩子的花子是鼻涕和疤拉。
她看了他倆一眼,啥話沒說,過去把小人兒抱在懷裡。非常奇怪,小傢伙見到豆花,不哭不鬧,睜著兩隻無邪的眼睛,張開粉嘟嘟的嘴巴,朝著豆花甜甜地笑著。
豆花逗他一下,小傢伙發出了“咯咯”的笑聲。舞動著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腦袋直往豆花懷裡鑽。
小傢伙餓了,可豆花滿足不了他的要求,就兩隻小手拽扯著豆花的前胸,憤怒地大哭起來,哭聲一陣高過一陣,這個娘今天這是怎麼了?哼哼哼,娘娘娘!
豆花和一幫大老爺們束手無策,就有一個五袋端來一點點米湯,豆花一點一點給他喂下,小人兒吧咂著小嘴,暫時不哭了。
消停了不大一會兒,小傢伙又拉下了,眾人又是手忙腳亂一番。
吃飽喝足,鬧騰完了,小傢伙睡著了,大夥這才舒了一口氣。看著破皮襖裡這個安靜的小傢伙甜甜的睡姿,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都升騰起了一股暖意。
沒錯,這是剛才撞牆那個婆姨的娃娃,鼻涕和疤拉接住娃娃之後,怕鬼子生變,趕緊抱著娃娃逃離現場,保大人他倆無能為力,這娃娃怎說也是一條生命,既然他娘把他託付給了他倆,他們就得保護好他。
這是一種信任,更是一種責任,在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那個婆姨選擇了他倆,他倆當然責無旁貸,不能辜負了她對他倆的信任。
此時,豆花的心裡針扎一般疼痛,她開始為這個小人兒的命運擔憂。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可愛,對這險惡的世界懵懂無知,還沒有體驗到人世間的兇險,他更不會知道,他成了沒孃的娃娃,在他今後的人生長河中,苦難剛剛開始。
鼻涕和疤拉兩個,一左一右站在豆花身邊。小人兒剛剛安靜下來,鼻涕又起了么蛾子,他說:“今日正好豆花在場,弟兄們也都在,咱就把誰當九袋的事情說清楚了,弟兄們現在群龍無首,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豆花分別看了兩人一眼,心想:這兩個不分高下,這是要爭權奪利,搶著當九袋嗎?
疤拉說:“還說球甚了,我才不稀罕甚麼鳥九袋了,我不幹,誰愛乾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