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棒脖子一擰,說:“我才不告訴你呢,一會問我嫂子去。”
喜子就把他安頓住了,過:“你先歇一會,我找老闆去”
豆花和大棒在窯裡纏纏綿綿,聽到院子裡的吵嚷聲,她跳下炕來,從窗戶眼裡往外面一瞭,對還賴在被窩裡的大棒說:“天爺,是二棒這個灰鬼,他怎麼來了呢?”
大棒也跳下炕來,在窗戶眼上看著院子裡的二棒,動情地自言自語:“長高了,長壯了,成大後生了。”
豆花就要拉著大棒去見二棒,大棒停頓了停頓,說:“我還是算了吧,我還有別的任務。”
就戀戀不捨地下到了暗道裡面,對豆花說:“招呼好弟弟,別說我在這裡。”
喜子過來開了鎖,指了指坐在臺階上的二棒,意思是問:老闆認識這個人嗎?
二棒此時在臺階上坐著,雙手袖在袖口裡邊,一會兒抬頭看天,一會兒低頭看地,一會兒又轉頭看著客棧四周。
當他看到豆花的時候,高興的就像個小娃娃,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沒大沒小地抱著豆花,說:“嫂子,嫂子,我可找到你了。”
豆花出現在二棒面前,問他:“你怎麼來了?”
二棒突然吸溜起鼻涕來,眼裡就流出了淚水,抽抽噎噎地說:“我爹,我爹他……”
豆花忙問:“爹,爹怎了?”
二棒說:“我爹他病了。”
豆花的心稍稍寬了一點,說:“吃五穀雜糧的,誰能不得個病,得了病,治病唄。”
就把二棒讓進自個窯裡,打發喜子去街上買幾個驢肉火燒來。二棒喜歡吃驢肉火燒,今天再讓他管夠吃一頓。
進了窯裡,二棒卻哭的稀里嘩啦,等哄住他了,喜子的火燒也買回來了。二棒一邊吃著火燒,一邊斷斷續續講了事情的原委。
老九是真病了,且病的不輕,並且,穀子地不光老九一人病了,有好多人都生病了。
這病也是日怪,得上就治不好了,先是渾身發軟,再是全身發燒,頭疼的炸裂一般,用不了幾天,人就不行了。現在穀子地村已經死好幾口子人了。
聽和家窪的老中醫說,這是鼠疫,多少年都不曾發生過了,有人說是小鬼子專門投放進來的。總之,得了鼠疫很難治癒,傳統的中醫根本無能為力,老中醫說,要想治癒這個病,只有用一種叫鏈黴素的西洋藥,而普通的老百姓,上哪找這種緊俏的藥品呢?
豆花忙問:“二大爺和二大娘呢?”
二棒難過地低下了頭,說:“他倆,他倆已經……”
豆花的頭就一下子低垂到胸口,一開始默默地流淚,然後就號淘大哭起來。說好的,她要替二老養老送終的,兩位老人卻走了,她還是沒能在他們面前盡一天孝。
二棒說:“嫂子,我也是讓我爹趕出來的。老中醫說,鼠疫傳染,留在穀子地,難逃一死,我爹讓我來找你的,逃條活命。”
豆花止住悲傷,淚眼婆娑地看著二棒,說:“你先在這裡住著。”又自言自語地說:“這可怎麼辦呢?這可如何是好?”
喜子也聽到了事情的大概,這事有些嚴重,鏈黴素不是一般的藥品,鬼子那裡有,晉綏軍也有,但八路軍那裡卻是嚴重短缺,有許許多多的戰士在前線浴血奮戰,受傷之後,因為藥品短缺,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條生命逝去,而無能為力。
不行!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鄉親們去死。
豆花睜大眼睛,瞪著喜子,說:“這事我不能袖手旁觀。我找賀團長去。”
豆花不顧喜子的勸阻,著急忙慌地出了門,她要去河防團找賀團長要藥去,穀子地百十口子的鄉親們,她不能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