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遠一邊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別怕別怕別怕,沒什麼,只是一隻野貓。”一邊對大將說:“大將,逮住它。”
大將立即飛奔而去。一會兒,叼著一隻拚命求饒的大白貓的後脖頸,慢慢跑回來。
虞松遠仍在拍著她的背說:“你先不要怕,你看大將抓來什麼?”
她這才敢回頭看,只見大將正叼著那隻大白貓,此刻,大白貓正“喵喵”地一個勁地苦苦哀求著。
林雪驚魂甫定,離開虞松遠的懷抱,仍心有餘悸地說:“真該死,它跑廁所幹嗎,我一腳踩到它身上,軟軟的,還在拚命動,真是魂都嚇丟了。”
虞松遠對大將說:“放了它吧。”大將一鬆口,白貓立即倉皇逃向黑暗之中。
虞松遠逗她:“這肯定是一隻母貓,你看大將就從來不進女廁所。這隻母貓可能剛上完廁所,你就一腳踩著它了,它都給你嚇死了。然後,又讓大將捉來示眾,你說它多倒黴多冤枉。”
林雪“噗嗤”一聲,被逗笑了。
其實,林雪對“鬼屋”的恐懼,讓她即使是白天,也不敢一個人在宿舍待著。週末時,有時虞松遠需要外出,就會告訴她,她有時會跟著他到街上去逛逛,但從來不買東西。
她坐在虞松遠車後面,虞松遠常常覺得和在家時,帶著虞雅、小惠或陳靜兜風一樣。有時,她會到校辦紡織廠的傳達室或學校的傳達室,看看報紙,打發時間。只到他返回時,再到傳達室把她接回。
虞松遠慢慢感到,雖然她在逐漸信任他,對他再不象過去那樣警覺了。但對他,仍然保持著警惕性。尤其是,她討厭狗,不喜歡大將,對它高度警惕,甚至是極度厭惡。可大將偏就喜歡逗她玩,有時晚上上廁所時,大將會跟著虞松遠一塊陪著她去廁所,她總是緊緊抓著虞松遠的衣服,刻意躲避著大將。
相反,大將不斷受到她的冷落,會厚著臉皮圍著她打轉,或主動蹭她的衣服示好,她則被嚇得乾脆站在原地不動,閉上眼睛。大將則會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虞松遠。那意思分明是:“她到底怎麼了?莫名其妙!”
虞松遠一再跟她說:“大將與那些當地的土狗、野狗是不一樣的,他對熟悉的人很友好,他可以保護你,你要試著慢慢接受它。”
她嘴上雖然一再表示,“好的好的,我試試吧。”但當大將再次主動向她示好時,她還是會表示出強烈的厭惡和抗拒,弄得大將進退兩難。
又一個週末,虞松遠在水池前洗衣服,大將在門前獨自玩得不亦樂乎。
林雪穿著肥大的校辦工廠工作服,腳上穿著工人們常穿的哪種翻毛牛皮黃棉鞋,也怯生生地端著臉盆來洗衣服。平時,她都用與工作服配套的帽子把腦袋捂得嚴嚴實實的,今天,帽子也洗了,露出活潑俏皮、左右甩動的馬尾辮。
大將討好地跑到她的身邊,她被嚇得“嗷”地大叫了起來,聲音淒厲,臉色煞白,雙手捂在胸前,臉盆脫手扔到水泥地上,發出“咣”地一聲巨響,裡面的衣服撒了一地。
大將顯然感覺到自己嚇著女孩了,很抱歉地坐在原地,一會看看虞松遠,一會又歪著腦袋友好、調皮地看著女孩。那意思是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虞松遠見林雪被嚇得不輕,立即衝過去,雙手在身上擦掉水,撫摸著她的頭,安慰說:“不怕不怕,沒事沒事了,這條狗絕對不咬自己人的。”
林雪心有餘悸地說:“它怎麼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突然就衝過來了,嚇死我了。”
虞松遠說:“愁死我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心裡的結今天必須得解開了,不能再拖了。”
她帶著哭腔說:“我努力了,可我真的怕它。你能不能別逼我,我慢慢適應它還不行嗎?”
虞松遠拍拍她的肩頭,然後走到大將跟前蹲下,用手撫摸著大將的腦袋,對她說:
“你這會忘記害怕可以嗎,我在這裡你怕什麼?你聽我說,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狗,這是一條身價很高、血統純正的德國牧羊犬,是一條軍犬。它對自己人、戰友絕對友好、忠誠,對敵人敢以命相搏,不惜流血犧牲。她能聽得懂人類的語言,能與戰友良好互動,互相配合。很守紀律,令行禁止,它對沒有把握的食品,再好吃也不會貪吃。”
見她還是不信,虞松遠換了一個思路,“你看,它剛才做錯了,它很難過,現在就是在向你道歉呢,你只要看著它的眼睛說一聲‘沒關係’,它就會高興起來。你別怕,現在就試試看。”
林雪很好奇:“你吹的吧,這麼玄,這麼神啊?怪不得它從來不亂叫”。她壯著膽子走向大將,低下頭對它說:“剛才沒關係,是我膽太小,不怪你的。”
大將果然高高興興地站起來,用腦袋蹭蹭她的棉褲腿,再次表示歉意。它顯然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又不停地圍著她打轉,眼神裡充滿歡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