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遼每次下山買糧都去王家,翠花每次都是從裡屋出來,一身樸素好看的碎花布衫,大大方方的給自己打招呼,自己也不覺得特別和尷尬。
不知怎的,現在空曠的打麥場上讓蔣遼生出一種無法應付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
就是面臨敵人劈到面前的刀刃,蔣遼也沒有這麼慌亂過。
我究竟是怎麼了!?
難道這就是徐風那小子說過的愛情的力量?!
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兩人突然同時開口了。
“你叫徐風?……”
“天色不早了,我們……”
發現竟然同時開口說話,讓本來就尷尬的二人更加尷尬。
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這一次蔣遼心裡已經不再那麼慌了。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同時開口,還說了一樣的話。二人避無可避的彼此注視,愣了很長時間。突然又同時傻里傻氣的笑了起來。
一陣暢快溫暖的心意從二人心頭流過。
蔣遼終於找到了一點男子漢的勇氣,輕柔的說道:“還是你先說吧。”
王翠花突然發現蔣遼的聲音竟然也這麼好聽。心中又是一喜,有點害羞的將兩隻手握在一起,背在身後,沒有看蔣遼,也沒有緊張的看腳尖,只是看著西邊天際壯麗的晚霞,平靜的說道:“你叫徐風呀?!”
蔣遼一愣,才知道誤會了。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叫蔣遼,徐風是我朋友的名字。”
王翠花歪著頭,好像在思考一樣。
停了片刻,轉過頭來,一雙明亮的大眼對著蔣遼剜了一眼。意思是:看不出來你鬼點子還挺多啊。
蔣遼憨厚的笑了笑,從明亮的雙眼裡看出了讓自己陶醉的歡喜。
……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半彎新月悄然掛上了天際。
在王翠花的勸說下,蔣遼決定在王家吃過晚飯趕夜路回去。
王翠花確實身材高大,可是在蔣遼面前,依然低了一點,二人步調一致,趁著朦朧的月色,沉默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兩人並行,中間只是隔著一尺的距離。蔣遼能夠聞到王翠花身上女人特有的清香,王翠花卻偷偷聞到了蔣遼身上濃重的陽剛味道。
柔軟如水的月光灑在路上,灑在二人身上,灑在剛剛收割過的萬頃良田上。一股土地的味道夾雜著麥子微微的清香在空氣中飄蕩。
蔣遼突然想這樣一直走下去。不要有盡頭,就這樣在月光下的鄉野裡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時間和空間的盡頭,走到自己和身旁高大的女子消失不見。
路總是有盡頭的,何況是鄉間的小道。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王家,卻都感覺走了很長時間。一進門王員外就笑呵呵的迎了出來。
翠花她娘竟然也出來了,以丈母孃看女婿的眼神,不停的在蔣遼身上掃來掃去。王翠花見娘也出來了,還帶著那種眼神,就躲進裡屋不再出來。
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菜餚,香氣四溢,不大的房間,燭火通明,發出溫暖的光芒。
蔣遼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而又豐盛的晚餐,記憶裡只有兒時,母親在世的時候,自己坐在父母中間,簡陋的木桌上擺著母親精心做的幾個飯菜,一家三口圍著餐桌,有說有笑。母親還不時將好吃的往自己的碗裡夾,父親一邊說著不要把兒子慣壞了,一邊夾著一塊肥肉放在自己的碗裡,說道:“打鐵的男子漢,多吃肉才能長身體。”
蔣遼鼻子有點酸,客氣幾句,王員外坐了主坐,翠花她娘坐在對面作陪,蔣遼以賓客身份,打橫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