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終於知道季厲為什麼對這個徒弟那麼滿意了。因為這個面色蒼白、目光冷厲的年輕人和他一樣,也是一個瘋子。
剛剛開悟,身受重傷,手裡握著一根破竹竿就敢刺向一名造化神境的大修行者!
這是何等的瘋狂!
然而梁文道又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人的做法實在是很有效的。旗鼓相當的造化神境戰在一處,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哪怕稍微的分心,就會被對方乘虛而進,斬於劍下。
不得不說這個冷厲的少年心性冷酷到了殘忍,意志強大到了狂妄,判斷準確了精微,他不僅僅是一個瘋子,而是一個冷靜的理智的瘋子,這樣的瘋子才是最可怕的瘋子。
也不知季厲老兒從哪裡弄來這麼一個徒弟!難道這個少年也是龍院長所說的天才如野花一樣盛開中的一朵野花嗎。
季厲看都沒看一步步逼近梁文道身後的東方白,只是盡力把真元催發到了極致。
天空的白雲立即生出感應,驟然從二人頭頂散去。
因為速度太快,一道道白色的雲絮在藍天下形成好看的紋路。
梁文道甚至有點後悔貿然出手,感受著身後步步逼近的冷意和殺機,梁文道甚至感應到那根鋒利的竹尖對準的是自己最薄弱的腰眼。
如果放在平時,梁文道只用扭頭看一眼,東方白也就死了,可是如今,他想都不敢多想,前方縱橫的劍意無聲交織,身後渾身溼透、冷厲如鬼的少年步步逼近。
梁文道嘴角溢位一絲嘲諷,對自己的嘲諷。
造化境的大修行者如果被一個剛剛開悟的少年刺傷,會讓全天下的修行者笑掉大牙。
梁文道錦袍無聲鼓起,右手雙指併成一把劍,頭也不回,向著身後的東方白虛斬而去。
“跟我玩陰的!我攻你必救!”梁文道心裡說道。
然而東方白好像根本沒有感應到虛斬過來的劍意,更加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手裡緊握著竹竿,悍然如過了河的卒子,一往無前的刺去。
東方白知道師父會救自己。
果然,空中又是“啪”的一聲輕響。
這一次,東方白不是飛進海里,而是砸在沙灘上,也沒有上次飛的遠。渾身沾滿沙子的東方白,手裡握著竹竿,箕坐地上愣了片刻,起身再次一步步向梁文道身後逼來,目標還是腰眼!
“又來!”梁文道心裡一陣哀嘆。被竹尖瞄準的右腎不由一陣抽搐。
不能這樣下去了,這樣分心,早晚會被季厲老賊逮著機會斬自己一劍。
這對師徒一個比一個瘋!看來不吃點虧是不行了!
梁文道長劍猛然收回,化作一道虛影刺向死不回頭的東方白,這一次空中終於響起一聲金石交鳴的聲音,劍與劍相碰,“嗆!”的一聲響起。
著意味著其中一人真元的部分撤離。
東方白手中的竹竿斷做數截,和梁文道一起向海浪裡飛去。
金色的沙灘上留下一道刺眼的鮮血,梁文道的肩頭,華麗的錦袍撕開一道細長的口子。
東方白被再次震飛,狠狠的撞在礁石上,噴出一口鮮血。
啪的一聲輕響,一節竹竿砸在浪尖上。
虛影一閃,梁文道如一隻海鳥,雙腳穩穩的落在那節竹竿上,隨著狂暴的海浪在茫茫大海上起伏不定。
“三十年前為師沒有殺你,是惜才,如今為師殺不了你,還是因為惜才。”季厲看了一眼礁石邊上掙扎著要起來的東方白,又道:“你已經受傷,再不是我的對手。從今天起,我就在岸上守著,你上岸之時就是你的死期!哈哈……,但願你能永遠在海浪上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