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的臉色變的也很快,好像進門時的尷尬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手指敲著桌沿,悠然問道:“師弟來訪,所謂何事啊!”
徐風笑道:“山上時光太過清寂無聊,琢磨著下山走一趟。”
大師兄沉吟半晌,道:“老四早就吵吵著要下山走一趟,明日吧,明日你和老四,老十三一起下去。”好像不放心的樣子,補充道:“也叫上老三,整日只知道躲在山上練功,下山走走也是一翻歷練。”
…………
明月下的山崗上,微風輕拂。
一道黑影手握長劍,形如鬼魅的在山間來回賓士,劍氣縱橫,招式大開大合。無形的劍意凝聚成各種風暴,在夜晚的山間呼嘯,草木掩倒,山石崩裂。
徐風縱情施展出風部九劍,山崗上百丈之內都是劍氣森然,好像比周遭的溫度都低上一些。
風定人靜!
所有劍意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好像狂風猛然吹滅蠟燭,天地間劍光收斂,重歸黑暗。草木和山石在月華之下發出點點柔光。
徐風長舒一口氣,感覺風雨點蒼劍這樣的武學在黑劍之下威力更是驚人,隨著自己體內真元的充實,施展開劍法更是得心應手。
不過自己的修為依然在天啟初境,無法完全領悟劍意的精華,看來風雨點蒼劍的雨部只有到達天啟中境才能修行。
盤膝坐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之上,依然將黑劍橫放膝頭,徐風進入深沉的冥想狀態。神念在月光下飄然而出,如一張漫無邊際的大網,從山崗頂峰緩緩灑下。
微風吹彎了一叢綠草;一隻肥大的蟋蟀在山石間縫隙見輕輕爬過;遠處樹冠上一隻青鳥輕快的轉動著短喙;一絲陰雲從月際飄過。夜晚山間的一切都在徐風的神念裡得到反映,靜坐不動卻掌控一切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焚星樓五門演武過些日子快要到來,一定要抓住每一次珍貴的機會,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有朝一日踏上仙魂門,將自己所受的凌遲之苦加倍找回來!
徐風是一個面向未來的人,不習慣回憶過去受到的痛苦。然而那種萬刀在腦髓中刮過的痛苦實在是太過深刻,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忘記。
蔣遼的賬,那對青年師兄妹的賬還沒有算完,如今加上自己的賬,仙魂門這三個字已經深深的刻在徐風心中。
雖然徐風已經是焚星樓的弟子,與仙魂門之間的恩怨已經成為宗門之間的恩怨,但是對於喜歡把一切分的清清楚楚的徐風來說,自己的債,只能由自己親手討回。
……
大夏王朝南方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沒有人知道海的那一邊是什麼,因為萬里海疆無法橫渡。
在這片大陸悠久歲月的長河裡,也許有少數高德大能、武皇道聖,曾經渺萬里層雲,橫渡汪洋大海,到達海的那一邊。但是對於芸芸眾生,海就像天,高遠寥廓、無法企及,只能憑空仰望,生出無限敬畏之情。
海風捲起無邊的白色海浪,狂暴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聳立的礁石之上,一位書生模樣的人面向大海,肅然而立。
仙台南城血腥的雨夜裡,奪命書生梁文道因為徐風十步一殺的吟詠而一朝悟道,從此進入大修行者的行列。
三十多年了,梁文道再次來到這裡,海依然是那片海,狂暴不羈,不因為任何人的到來停息那怕片刻的翻騰。
南方本來就炎熱,夏季的南方更加炎熱,巨浪湧來,拍打在礁石之上,溼熱的海風夾雜著濺起的微腥海水,向著梁文道撲面而來。
看著幾十年來從無停歇奔騰不息的浪花,奪命書生突然感到有些煩。
劍眉微挑,天地間驟然生出沛然莫名的強大意念。
不見修長的手指有任何動作,腰間的長劍兀自疾飛而出,劍尖向下,對著翻騰的大海,定海神針一樣靜靜懸停在海面丈許左右的空中。
風平,浪靜。海風和巨浪好像被凝固了一樣,世界一片平靜。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平靜,片刻過去,長劍飄然入鞘,海浪從新開始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