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李文星更低的聲音,兩人腦袋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盤算起來。
徐風如果知道此刻有人說自己長的俊俏,一定會心滿意足,引為知己。這幾日徐風很忙,修行宗門不是那麼好調查的,在幽冥湖的時候,太乙道人倒是提到過幾個,有源遠流長的宗門,有近十幾年新崛起的,還有功法特別的,亂七八糟一時無法選擇。此刻更要緊的是找文掌櫃要賬簿。
每個管事都有自己管理的一些生意,錢莊主要就是放貸,收錢,還有一些押鏢之類的活計。自己管轄的一攤事就有專門的賬目,徐風沒來之前,賬都由文掌櫃代管。
埠豐錢莊把整個仙台城的生意劃分為十二個區域,由十二名管事各自執掌一片區域,單獨核算,每年兩次的大算之日進行對賬。
徐風管理的是城東一個相對貧窮的區域。不是府衙所在地,也沒有高門大戶的貴族居住,也沒有繁華的街道,豪奢的酒樓,只有幾間破落的臨街鋪子,一個天然形成的大汙水坑,以及大量貧民居住區。
該來的總會來的,文掌櫃也沒有辦法。雖然這一片區域不是錢莊的主要收入來源,但是這麼大的區域交給一個少年打理,文掌櫃還是不放心。對著多日不見的徐風打躬作揖,找出鑰匙,小心翼翼的開啟鎖,從櫃子裡拿出賬簿,一本一本詳細講給徐風聽。
徐風一邊聽,一邊左顧右盼,心不在焉的樣子,文掌櫃心裡再次嘆息。總算講完了,徐風隨手將賬簿擱在一邊,說道:“賬簿上不是還有到期沒收回的銀子嗎,就先讓兩個學徒外出收賬。”
文掌櫃一聽,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心說幸虧你還當我是個掌櫃,把事情說給我聽。
“徐公子啊,咱們錢莊有錢莊的規矩,哪有學徒上街收賬的,幹夠一年,人品方正才可以升為跑街,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徐風一臉無辜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真不知道。
文掌櫃內心冷笑一聲又道:“就是學徒剛入行,也得經過考驗,不進行考驗,連銀子都摸不得,更別說外出收賬。”
一天清晨,學徒,管事門陸續來錢莊應卯。正在前廳打掃的高天義突然看見離他幾步遠的地上,掉著三兩碎銀子。
三兩銀子,一個學徒三個月的俸祿,足足三百個大錢!
高天義先是楞了一下,看看四下無人,趕緊上前一腳將銀子踩在腳下。
此時正好有其他學徒進來,看高天義在灑掃,也沒注意,穿廳而過。
正是錢莊忙碌的早晨,不時有人來來往往,高天義一隻腳踩著銀子,緊張的不敢動彈,手裡拿掃把,只能裝模作樣的在方圓幾尺的地方來回掃。
街對面閣樓上,看見這一幕的文掌櫃隱藏不住自得,對徐風說道:“這樣的人,讓他出去收賬放銀子,你放心嗎。”
徐風心下默然,不是對高天義的表現默然,而是對錢莊考驗學徒的方法默然。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徐風頭一次對這個世界感到一絲厭煩。從對學徒的考驗裡,徐風體會到一種很不愉快的情感,一種被人設計的感覺,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拿銀子去測試別人,自己卻躲的遠遠的偷偷觀看,觀看人性之惡的肆意流漏,這對被考驗的學徒是一種殘忍。
徐風扭頭對文掌櫃淡淡的說道:“不知道文掌櫃做學徒的時候,可否透過測試。”
文掌櫃不由一愣,沒想到徐風問這個事情。一臉不悅。徐風不待他回答,又道:“如果地上放的是一個銅錢,我相信高天義會毫不猶豫的撿起來,交給錢莊。同樣,如果有一天文掌櫃突然在地上發現一張十萬兩的銀票,不知道文掌櫃會作何感想。”
“年輕人好生無禮!”文掌櫃莫名被教訓一通,氣憤的說道。
徐風像沒有聽見文掌櫃的話,油然說道:“規矩也該改一改了。”
“老祖宗定的規矩,就憑你!真是不學無術,不知天高地厚!”文掌櫃再不客氣的,憤憤的說道。
徐風知道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也不能拿來考驗。徐風信奉人不負我,我不負人。如果誰來考驗我,那就代表著不信任的關係,既然不信任,乾脆一拍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