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狹小的過道,熟悉的小瓦房房門緊閉。
沈大娘不在家,這光景應該是田地裡勞作去了。徐風拐進隔壁王六叔家裡,六叔公正在劈柴,一柄鋒利的鐵斧在手中有節湊的起起落落,一根根圓木,準確無誤的被劈成兩半。
這些日子的交往,徐風心裡六叔公已經是親近的長輩,六叔公對徐風也很是上心,這次出門遠行的盤纏,多半都是六叔公資助的,如果不出意外,徐風這個便宜爹,六叔公是當定了。
臨行前向長輩道別,都是得到一些“路上小心點!銀子夠不夠!多捎信回來!”等等的關心和叮囑。
王六叔卻是與眾不同,轉過身來,盯著徐風看了半晌,嚴厲的迸出一句:“出門少惹事!”
這是對自己得多有信心啊!
別人家的孩子出門都是要小心點,別被壞人算計,自己出門卻被叮囑少惹事,搞得自己好像是危險分子,要出山禍害眾生一樣。
徐風無言以對!微微一笑,轉身剛要走。只聽見耳邊呼的一聲傳來一陣風聲,徐風頭也不回,閃電般伸手向上一抄,一隻精鋼打造的龍首飛鏢已經攥在手裡。
“這是我年輕時走江湖的暗器,送你了!”
徐風心中一陣感慨。
一個人暗藏的武器只會給最在乎的人。轉身恭敬謝禮,把玩著飛鏢出了院子。
古人的衣服,外面沒有口袋,這麼鋒利的飛鏢,半尺多長,別在腰間也不合適。沒辦法,徐風用布把鏢刃層層包好,小心的放在胸前的裡兜。
徐風二人從衡水出發,一路翻山越嶺,跨州過縣,向幽冥湖進發。
沿途詢價問路,打尖住店,接觸了大夏國官驛,幫派各色人等,更是遍覽沿途風景,閱歷各地風土人情。
白日放歌需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二人都是少年心性,乘船坐轎,一路上有說有笑——徐風胡說,蔣遼憨笑。
幽冥湖在夏國中州與南方徽州的交界,說是湖,其實與大陸上其他江湖大澤比起來,充其量只是一個小水坑,方圓僅數里水域。但只所以以湖命名,則是因為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深。
湖有多深?直通幽冥!
一般的湖水,要麼綠,再深一點就是藍,可這幽冥湖傳說是黑色的。唯一的一條河一路向南注入湖中。中州與徽州交界全是山,這條河發於中州與徽州交接的雲夢山脈,大夏國人起名都比較懶,想著發財就叫有才,想著享福就叫有福,這條發源於州界的河就叫兩界河。
離開衡水已經有半個多月了,中州境內已經是深秋,過了界河,南方卻仍然鬱鬱蔥蔥。船在水中走,人在畫中游。兩界河並不直,在大地上彎彎曲曲劃出兩州之間的界限,向北彎時河兩岸的景緻是滿山黃葉的深秋,向南彎時兩岸又綠蔭茂盛,景緻很是奇特。
景物再美,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徐風漸漸對這麼遙遠的路途感到無奈,一個多月走了也就三千里地,這也就是飛船一瞬間的距離。
另外這頭熊太能吃了,饒是省著花,出門時帶的銀兩也所剩無幾了。好在終於要結束河上的行程了,到兩界河邊一個小鎮歇息一下,到陸地上活動活動,解除連日坐船的勞頓,在兩界河上拐最後一個彎道,就風帆直下,到達幽冥湖了。
鎮子卻是不大。只有一條主街,因為是兩界河最後一個陸路碼頭所在地,倒也十分繁盛,街上各色人等往來不絕,大多是一幅江湖人士的打扮。一間通寬百丈的賭坊傲立在鎮子中心,旁邊豎著一根十餘丈高的大木杆,木杆頂端高高的掛著兩個彎月一樣的鐵鉤,正是這個賭坊的招牌——雙勾賭坊。徐風很是看了一陣這個賭坊的陣勢,顧慮到口袋裡銀子卻實不多,沒有進去。
二人選擇低調行事,選賭坊旁邊一間不起眼的小餐館用餐,準備進湖前飽餐一頓。
餐館雖小,門頭上卻有一扇古樸的匾額,上面遒勁有力的寫著“光陰”。
店小二肩上搭著白布,滿臉殷勤的問道:“二位客官,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