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謝淵難道就感覺不到嗎?林與卿言行裡時不時暴露的那種漠視人命的態度。
鏽兒擔憂地望著謝淵,這次和他合作的人其實是謝淵,無論林與卿什麼意思,他都希望謝淵能安全,起碼和他一起找到貢品再說。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得安全!
心念急轉之間,鏽兒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只要後面林與卿試圖接近他,那一定就是要對他下手了,他得好好黏在謝淵身邊才行!
起碼林與卿現在不想在謝淵面前暴露自己的壞不是嗎?
打定主意之後,鏽兒往謝淵身旁湊了湊,並且伸出手扶住謝淵的胳膊:“這條街太長了,你肯定不記得所有的路,我扶你吧。”
謝淵以為鏽兒是對祭拜白無常後遺症的那幾道傷口有所懷疑,便順勢讓他扶住了,還隱晦地做出了一種走路不太方便的模樣。
王記糕點鋪很快被甩在身後,更多熱絡的聲音使長街變得熱鬧起來,如同荒寂之地突然與人間重合,煙火氣息撲面而來。
“熱騰騰的包子!來一個嗎?肉餡菜餡都有!”
“今天想吃細面,老闆來碗細面!”
聲音最大的永遠是賣食物的鋪子,而售賣文玩字畫的則安靜得多。
謝淵鼻尖飄入了肉包子的味道,一種幾乎完全被遺忘的感官突然重新被記起。
“好餓。”
意識到這一點後,謝淵的肚子恰巧咕嚕嚕了一聲,發出了飢餓的呻吟。
“怎麼說來我也有點餓了。”鏽兒嘀咕著,摸摸肚子,卻隔著衣服摸到了肚子上纏著的繃帶,頓時疼得腦子一清:“不對呀,你看這包子鋪的招牌是早餐鋪,但是早上它又沒開門。”
“真算起來,我們也有兩餐沒吃了,餓很正常,但我的建議是,最好先別吃。”林與卿看著充滿煙火氣息的長街,幾乎人來人往,多出了許多昨天沒有見到過的原住民。
這些原住民似乎並不在長街裡工作,只是像現實中的遊客一樣,逛到了長街,他們碰到感興趣的就多看看,之後,又會從兩頭的出口離開。
這些人裡有完全正常的,也有一眼看去就非常古怪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實際上長街中的各個店鋪開設的意義就是這些遊客。
他興致上來了點:“小芳的男朋友會不會混在這其中,根據關鍵詞,她男朋友應該要買禮物去看她,我們可以盯一盯買禮物的年輕男遊客。”
鏽兒不知道林與卿在說什麼,因為充其量是臨時合作,他們可沒有互通任務。
但謝淵知道啊。
他太陽穴突突一跳,想起自己還要買禮物,還要想辦法避開林與卿和小芳相認,或是利用鬼自身的規則徹底讓小芳消失。
真頭疼。
過了一會兒,謝淵的瓷器鋪先到了,兩個眼睛透亮的人將謝淵帶了進去,時間距離九點已經所剩無幾,他們匆匆告別。
“這是怎麼了?”程小姐看著被扶進來的謝淵,手裡的扇子悠閒從容地扇著,“腿受傷了?”
“是眼睛。”謝淵順著她的聲音往她那邊走,進入工作狀態,略有點可憐的說,“程小姐,你說的沒錯,我真的很倒黴。”
“昨天晚上我被一個奇怪的新娘當做了轎伕,揹著找到了丈夫所在的靈堂,結果本來答應的到地方就放我走,新娘卻臨時反悔,說讓我做他的新郎。”
“我沒有答應,她問我她長得那麼好看,為什麼不娶她,我情急之下只能說見過比她長得更好看的……”
一陣間歇很長的停頓。
程小姐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就當聽故事,但哪有故事聽到一半就不講了的呢。
“之後呢?”
如果楊穹、柳巷、謝霜等任何一個人在場,絕對都會被謝淵現在的表情驚出一身雞皮疙瘩。
好傢伙,業務升級了!
不僅可以努力工作,甚至願意為了工作犧牲這麼大——
謝淵悲傷地苦著臉,像一個給家長打報告的小朋友,又慫又理直氣壯:“之後那個新娘問我是誰長得比她好看,我一時之間只能想到程小姐,結果就——她非常生氣,用簪子戳瞎了我的眼睛,說是讓我什麼也做不了,要程小姐討厭我。”
他小心翼翼抬起頭,沒了神采的空洞目光引起這種戲碼來得天獨厚:“程小姐,我眼睛瞎了,不能幫你洗瓷片,你會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