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下一站不知道還有多遠,三個經歷者一人兩個水果,雖然暫時瓜分完畢,但誰都沒有吃。
謝淵聽到他們和渾身滴水的男人周旋拖延著,其中還夾雜了一個似乎已經有了某種聯想,但被按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可憐受害者試圖掙扎的聲音。
“……”他沉思兩秒,無視溫錯的求助目光和林與卿的期待眼神,往司機那裡走去。
司機安安靜靜開著車,只把一個後腦勺留給車上乘客,他目光直視前方,車上的一切彷彿都和他沒有關係,不聽不看不關心,雨刮器左右搖擺著,將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塗抹均勻,為司機清理視線。
即使謝淵走到了他身邊,往扶手上一靠,做出一時半會兒不離開的樣子,他也置若罔聞,雙手握著方向盤,雙眼麻木而無神地盯著擋風玻璃,任由謝淵打量他。
寬大的外套將司機的手掌遮住,只留下一截手指尖,長褲和鞋都是很舊的款式,沒什麼特別的,司機眼中血絲從謝淵幾人上車起就越來越多,整個人看上去充斥著一種極度不理智的怪異感。
謝淵朝司機的手看了幾秒,又瞄了瞄拉得極其嚴實的外套領口,半晌冷漠開口:“車開多久了?”
車上其他人瞬間就注意到了這邊。
這是上車以來他們的領隊第一次主動和司機說話。
就連“爸爸”都扭過頭,好像對這“陌生人”之間的話題突然起了一絲興趣。
面對這種明確指向自己的問話,司機還是會有反應的,他木著臉,緩緩看了謝淵一眼,沙啞的嗓子像是很多年沒喝過水一樣,讓人聽著難受:“不知道——”
這是對車開了多久的回應,謝淵神色不變,接著問:“累嗎。”
這一次司機的呼吸好像急促了一點,過了兩秒,他才吐出一個字:“累。”
“這麼累,為什麼不休息。”謝淵倚在扶手上,將身體的重量全部交給了背後那根細細的豎杆,一手放鬆地插在褲子口袋裡,一手把玩著衣服上的飾品,“不怕出事故?”
額前的頭髮半溼,垂下來有點擋眼睛,謝淵說完頓了頓,嫌棄地將頭髮往後一擼,露出額頭和眉眼。
那雙過於冰冷的眼睛沒了任何遮擋,讓人不太敢直視,再加上頭髮後梳帶來的形象上的攻擊性,使他的銳利暴露無遺,即使說出來的話本身不帶感情,但下墜的尾音就是會給人一種被嘲諷甚至是質詢的錯覺。
即使他說的並沒有錯,大多數人還是會無法接受這樣的語氣,因為壓迫感太強,顯得很不平等,好像自帶批評的作用——這就是一些人背地裡到處傳播謝淵高傲、人品不好的原因。
這些人在面對謝淵時會覺得不舒服,想要結束話題,對謝淵敬而遠之,甚至被戳到自卑的穴道,被激怒,而後因為謝淵的氣場而不敢找謝淵發洩。
林與卿一手蘋果一手香蕉偷偷看著,在看到司機面對謝淵逐漸變得有著慍怒的表情時,勾了勾嘴角。
這個激怒技巧很多人都會用,只是謝淵做起來更渾然天成,連鬼都穩穩中招。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謝淵說的哪句話會讓司機生氣,只能證明謝淵對司機的情況已經有了很多猜測,抓住了司機獨特的軟肋。
“休息……休息……”司機重複著這兩個字,如同生鏽一般一頓一頓地將脖子扭向謝淵,眼底猩紅,血絲充斥了整個眼白,“我很累,但是我不能休息,我好累,但是我不能休息,我好累——”
“但是我不能休息!我好累——我不能!!!”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高昂,連帶著車速都提了起來,然而那雙可怖的眼睛就像是粘在了謝淵臉上一般,死死盯著,車前的鈴鐺搖晃幅度開始增大,在場所有參與者都感覺大腦一陣嗡鳴,隱約聽見了咕嚕咕嚕的水聲。
和下雨的聲音不一樣,這股水聲更悶,更沉重,如同包圍在身體四周,拽著人不斷下沉,讓人窒息。
“不好了,他在幹什麼,要害死我們嗎!”049面容扭曲一瞬,握緊了手指上的一枚造型古怪的戒指,這才減輕了窒息感,溫錯藉此機會脫離了她的桎梏,捂著耳朵蹲到了一邊。
她望向謝淵的眼神已經十分不善,如果講述者拋棄局外人的態度,主動摻和程序激怒了鬼,規則對講述者的保護自然會失效,講述者也會成為可被攻擊的一員。
但自己作死沒關係,像這種頭鐵觸發全場景死亡攻擊的,就是團滅發動機!
021沉下臉,同樣利用凝聚物減輕了影響,語氣不再維持儒雅,而是透著命令:“領隊,回來,你真是能惹事呢,看來我必須要讓你知道,作為什麼都不懂的新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認清自己的位置,別給別人添亂。”
林與卿拿出一個兩指大的人形布偶:“嗚呼~”
他相信小孤狼一定不知道,講述者和經歷者之間的關係分為很多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