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道從天而降的光柱和新魔都的矩陣防禦法陣迎面相撞,極夜、極晝、極光交替出現,天空萬紫千紅,防護罩和光柱碰撞的邊緣通紅的像個烙鐵。
地動山搖,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只有這兩股力量的正面交鋒。
系統的力量和神祇的神力的一次正面交鋒,還是發生在新魔都這樣的重鎮,其意義是無比深遠的。
最終,矩陣防護法陣在堅持了數分鐘後,因為魔紋線路過載而發生融毀,光柱直貫而下,將城主府連同法師塔和數個系統神廟一起夷為平地。
但城市卻被保護下來了,也沒有出現系統原住民和智慧npc人口的重大傷亡。
表面上看,系統處於下風,土著神明可以隨時發起對遊戲區腹地的打擊,但在小魔淵、尼古拉斯這樣的土著眼中,這恰恰是魔網具有巨大韌性和潛力的證明。
上次是什麼時候,諸神這麼慎重的對待某個人或者組織?
恐怕沒人記得了,就連摩洛克·艾格這樣獲得死亡代表性和唯一性的、差一步就讓遠古死神耶格復活的人,鬧出的動靜也遠遠不能跟還只有7層的魔網相比。
在魔法等級上,在力量和權柄的金字塔排序上,摩洛克·艾格無疑要遠高於魔網,遠高於貝高陽的,可在億萬個錨下,在遠勝土著人口的億萬意識趨同中,魔網還正抗下來了。
雖然在玩家眼中異常狼狽。
正面戰場上,大反攻也從艱難的實施戰略目標的過程中,嚐到了苦頭,而逐步陷入拉鋸般的泥潭。
敵人的高階兵種層出不窮,諸神的收藏無窮無盡,某一件封印物的出現,就足以改變戰役的結果,而僅僅一個光明教廷的離牆後,就不知道有多少類似迦南之書這樣的收藏。
嚴格來說,摩洛克·艾格也是收藏之一,可以想象教廷和諸神的底蘊。
所以,指望一場戰役,在正面戰場上贏得乾脆利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那是不可能的。
鬥爭必將是長期的,也許會上百年、上千年那樣的持續。
魔網在物質界的以知標誌性建築被摧毀,應該是好事兒,從此以後,魔網就像空氣,就像魔力,就像風那樣無處不在,沒有受力的地方,諸神只能將力氣用在玩家和遊客身上。
壓力和壓強的關係都懂,再大的壓力,平攤到億萬個玩家和遊客身上,才是魔網能堅持下去的根本。
從一開始,貝高陽就知道,硬碰硬是行不動的,今天這樣的局面,他早就有所預料。
魔網真正的核心,已經存在類似小魔淵這樣的不斷更換ip地址的移動半位面空間,雖然遵循玩家與魔網的聯絡,不難定位這個半位面的位置,但不消除或者說斬斷這億萬個錨支撐和固定,僅僅對這個半位面展開打擊,又有什麼意義呢。
無非是從一個氣泡換到另一個氣泡而已。
到了這裡,魔網自身的契合度就顯現出巨大的作用,可以說,如果沒有這麼高的契合度,魔網就無法跟神秘規則達成這麼高的相容度,就無法做到現在這樣從容的地步。
迦南是個唯心的世界,人是第一要素,誰掌握了人,特別是人的思想,誰就掌握了至高無上的力量和權柄。
人是第一位的,有了強大的意識趨同,連蓋亞意識都能改造。
已經傾頹的法師塔,在貝高陽的一個響指間被複原,包括神罰貫穿半位面形成了那個巨大的空洞也被複原,飄蕩的半位面就好像一個氣泡,在浩瀚無垠的時空亂流中飄蕩,因為有錨的存在,這個氣泡貌似脆弱、單薄,實則就好像破浪而行的鉅艦那樣的穩固。
半位面內沒有其他規則,所有規則都是魔網的,因此,已經具備神國的70%的功能,缺乏的無非是神火轉換的神力,在資源的利用率方面,無法跟真正的神國相比。
效率低一些,浪費多一點,對現在的魔網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憑空造物,任意修改法則,這個半位面就是一張白紙,供貝高陽任意塗抹。
巨大的青銅作桉同樣憑空產生,從第一層魔網開始到第七層魔網的結構圖躍然於紙上,因為紙是二維的,所以只能呈現出魔網的一個截面,正因為如此,圖紙又是動態的,就好比不斷演變的宇宙星空,又好像正在盤旋的圍繞更大星系旋轉的星雲……
它是如此美麗,如此浩瀚。
金黃色代表它的神性,最中央隱藏最深的符號,就是貝高陽現在的真名。
其實這紙上結構圖,只是貝高陽意識中的一個截影,就算要設計第8層魔網,也沒有必要這樣費事,他只是習慣這樣而已。
每一個,哪怕渺小的像細胞分子一樣的魔力迴路,貝高陽都爛熟於心,他沉著,推敲著,大腦像超算那樣的驗算,同時處理著無數個程序。
這樣的狀態,這樣的生命層次,已經是非人的存在了,同時也存在無數個‘貝高陽’散於遊戲區的各處。
龐克城,因為隨時都可能遭受神罰打擊的緣故,人員已經開始疏散了。
這裡位於大後方的大後方,如今也不能保證絕對安全了。
玩家和遊客反正能復活,還無所謂,原住民和智慧型npc卻沒有這樣的福利,只好疏散開來,以免居中到一塊,被人連鍋端掉。
墮落光天使正在融合歡愉代表性,摩洛克·艾格正在‘垃圾處理站’履新,手底下所有人都在系統中有自己的位置,貝高陽也只能跟小愛的一個分身投影待在一起,坐在法師塔最頂層的休息室,看外面螞蟻搬家般的人群。
“這個城市保得住嗎?大人?”
小愛有點傷感的說,“我是看著它一點點成長起來的,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真是有點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