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未有定論之前,只能看結果。
結果辦的好那就是好,辦的不好那就是不好。
劉侃說福建的地方風俗,如今因為清田之事,朝廷對福建開始重視起來。
國家大,朝中很多官員,目光只能看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數千裡之外的福建,更不可能熟知。
就連張居正,一樣也是透過公文來了解福建,只不過最近看過去的目光多了,就越發的瞭解了。
不像直隸各地,就在近前,絲毫風吹草動人盡皆知。
張四維同意劉侃的奏疏。
耿定向去福建清田,作為一省的巡撫,應該因地制宜,根據形勢來治理地方。
而不是隻顧自己的心意。
國家大,事務雜亂,治理政務,需要陰陽調和,絕不是不考慮民情而選擇一刀切。
只有庸官,沒有能力的,才會如此粗暴的行政。
就像幾年前廣西,廣東的戰事,根本原因還不是地方官能力不行,對地方的矛盾視而不見,只會按照祖制治理。
官如果這麼好當,還要層層選拔英才,還要培育人才觀政幹嘛呢?
劉侃說的好。
不光對福建的形勢有高度的認知,也有自己的管理手段,潤雨細無聲。
因勢導利,不糜爛地方的情況下,來糾正地方的風俗,而不是強迫地方。
朝廷派官員去地方,是治理地方的,而不是以治理地方的名義,來糜爛地方。
都像那耿定向,治理一地就糜爛一地,國家怎麼辦?
“自明季倭寇內犯,練鄉兵以衛村堡。募其勇豪,授以軍器,尚勇尚氣,習慣成風。
嗣遂逞岔械鬥,禮義廉恥之風微,而詭詐貪橫之習起。始結為天地會匪,繼流為路洋之盜,結黨成群,肆行劫掠,實為地方之害。”
張四維站出來,先講述了福建的局勢,否定了福建的風氣,然後話鋒一轉。
“此弊乃是歷史遺留的原因,絕不是可輕易改變的,需要才能之士,耗費心血盡心調和,以引導局勢。
如有官員急於求成,則事反,不光害地方百姓,也危國家之望,陛下不可不明察。”
朱翊鈞點點頭。
他想要的是,福建清田之事儘快完成,然後以此推廣全國,為接下來的新政鋪路。
不把全國田畝丈量清楚,就不能在全國實行一條鞭法。
但是就像張四維所說,丈量福建土地,是為了治理國家,而不是因此要逼迫地方造反。
清丈土地,這件事是考驗官員的能力的。
對於耿定向,去了福建半年,清丈田畝一事還沒有成效,他可以給機會。
但是福建之事,到底是因為耿定向急於求成導致,還是地方大戶歹心,為了自身利益導致。
這才是朱翊鈞關心的。
如果是耿定向的能力問題,他要責罰的就是耿定向,如果是地方大戶的原因,那麼他就要支援耿定向。
可是,他現在並不清楚,所以要詢問幾位信任的大臣,以瞭解到底是誰的原因。
張四維雖然沒有提及耿定向,但是他的言語,表明了他支援劉侃,把罪責歸於耿定向的能力問題。
而耿定向是張居正推薦的人,所以朱翊鈞沒有下結論,他在等先生的話。
張居正遲疑片刻,整理著思路。
對於耿定向的能力,張居正是認同的,不然他也不會把福建清田這麼艱難的任務託付給耿定向。
但是福建清田之事,鬧到這番田地卻是他沒有想到的,這其中可以說他的原因也有。
作為國家元輔,內閣施政者,沒有認清楚福建地方的困難,造成了耿定向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