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這廝朱翊鈞還是有印象的。
如果不是張宏離去前的求情,他還真沒想起此人,想到此人的莽勁,說不定給他辦成了呢。
沒有想到的是,此人沒有半絲叫苦,直接表明忠心,一定把事情辦成。
人才啊,等他回來,一定大用。
“外頭的新政課,有士子鬧事嗎?”朱翊鈞突然問道。
要論如今何人最會鬧事,必定是士子無疑了。
“當然有,不過那何文書到真是個膽大的。”李現感嘆一聲,又跟著解釋。
“有幾個舉子考他,他不理,只講新政,士子們我行我素,有人不來他也不管,奴婢都以為他膽小怕事,對新科士子唯唯諾諾。”
“吞吞吐吐,賣什麼關子。”
見提起了皇爺的興趣,李現這才直接說道。
“過了幾日,那人最後髮捲子,讓新科士子們答,最稀奇的是,此人只有優和劣兩個結語。
他說諸位都是國家儲才,些許題目對於諸位是唾手可得,毫不費力,寫的好是應該,所以沒有寫的中等之說法。”
此話朱翊鈞認同,這些把八股文都能做出花來的人,只要真心學新政,寫的讓人驚歎才是常情。
寫的稀鬆,必然就是內心不贊同的人了。
“考的都是什麼內容?”
“都是何文書自己編寫的衙門之事,每日都跟士子們講,奴婢看了,上面寫的直白,盡是地方拖延新政的手段,該如何應對的方法。”
“拿來朕瞧瞧。”
李現猜到皇上可能會要看,早已讓人準備。
只看了兩眼,朱翊鈞就斷定此人是幹吏,言之有物,哪怕他沒有接觸過衙門之事,也能一目瞭然,彷彿親歷過一般。
“可惜了。”
“的確可惜。”李現一臉的認同。
“如此才幹,不可不用,就讓他專辦新政講學,不光新科士子要學,翰林院計程車子們也要去學。”
“去請先生,內閣,餘師傅,吏部尚書來。”
等五人齊至。
“朕學政以來,懂了一個道理,國家大事,莫過於安民,欲安民又必意於牧民之官員。”
眾人稱讚,此道理雖然簡單至極,但是真能懂的人卻少之又少。
民不穩則國不穩,民怨則國怨。
“諸卿請看此人的寫的衙門之事。”
五人接過,張居正早已看過,餘有丁有所耳聞,呂調陽和張四維同張瀚事忙,如何會知道這等小事。
此人是真敢寫啊,張瀚暗道。
“朕觀此人記錄之事,又懂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官員本性也。
先生推行新政三年餘,地方官員上來的奏疏,莫不是自誇每日勤勉於事,如今看來,卻都是應付。
還有最可恨乃欺下迎上者,猶如當年逼民舉家自盡之人,朕有言在先,再有此等孽事生,必處以極刑,且牽連者眾。”
皇帝說的嚴厲,張瀚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餘有丁是個沉默寡言的。
“虛文矯言飾行是舊習,奔走趨承以求舉薦,徵發期日以完薄書,苟且草率以逭罪責等的確未盡除。
對此等人自有考成法以責之,陛下何以發怒。”
“國庫空虛,百事待寧,如今只會找朕要銀子,朕有金山還是銀山?此人說的好啊。
官官相護,和地方大戶勾連佔地,隱瞞田畝,難怪朕收不上銀子來,反而逼著要朕貼補銀子給他們,焉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