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感嘆人才難得。
自己從太子起,到如今登基為皇帝,這些年身邊太監,能辦到自己想要的事情的人,不超過一個巴掌。
那些實誠幹事的人,雖然不可或缺,卻無法達成自己心願,更不論那些溜鬚拍馬的太監了。
朱翊鈞需要的是棋手,也明白了人無完人。
馮保是個極聰明的人,有學識,有能力,但是權力慾望太重,這次從他手裡拿下廠衛,也算是對他的保全。
按照歷史,驅逐了高拱後,他為了鞏固大權,謀劃借用王大臣案,直指高拱圖謀不軌。
摟草打兔子,還想要把張居正戚繼光拉下水。
如果真的被他辦成了,高拱不光要死,張居正至少也是被逐的下場,萬曆以後的歷史就要改寫。
馮保身為僅剩的顧命,又是掌控內廷的太監,深的太后幼主的信任,那真是史無前例後無來者!
那時的馮保,就不止是九千歲的事了。
幸好最後事沒成,因為當時的萬曆皇帝才十歲,不懂輕重,王大臣案竟然不了了之。
等萬曆皇帝成年後,想起這件大案,準備搞清楚原委的時候,又因為年代久遠,原主已死,死無對證,想查也無從查起。
所以,現在朱翊鈞把馮保的廠衛奪走,姑且也是馮保的運道,否則靠著廠衛昭獄,不定他還會做出類似王大臣的案子出來。
人無完人啊,換一個人到馮保的位置,先不論是否能像馮保那般會辦事,一樣的會有權力慾望,說不定更加惡劣,這是人性。
張居正一樣如此。
別看現在謙虛恭敬,比自己是父親,歷史上可不是如此,自比為伊尹的,虛榮心極強,生活出行奢靡。
朱翊鈞活了兩世,老而不死是為賊,最不信任的就是人性。
成立內廠要立威,立威就要動真格,動真格就要對付官員,監察百官也不可能只是嘴上說說。
梁大忠跪在地上,等候朱翊鈞的吩咐,朱翊鈞指了指案一堆奏章,梁大忠上前取過,翻看細看。
內容差不多,都是府縣上奏請求減免今年部分稅糧,抵扣工部坐辦攤派徵用。
只不過額度不定,要求全免的也不少。
“派人去地方看看。”
“奴才領旨。”梁大忠在司禮監曉得這事,只不過現在不確定皇帝的真實用意。
到底是核查為主,還是稽查為主。
“如有弄虛作假者,該如何查辦?請皇爺明示。”
“嚴辦,既要人證物證齊全成為鐵案,又要讓朝廷無話可說,像馮大伴那般鬧出動靜,朝廷上下彈劾,朕可不保你。”
“皇爺爺放心,奴才做事一向謹慎,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手,真要是出了差錯,奴婢死得其所,絕不讓皇爺爺袍角染汙。”
朱翊鈞這才滿意的點頭。
梁大忠,是朱翊鈞親手提拔起來的,他不是君子,但是是會辦事的人。
前有陳洪,後有孟衝,都是深得先帝信任,擔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大權,朝中有內閣首輔高拱支援。
卻都敗在了還只是秉筆太監的馮保手中,而如今馮保成了司禮監掌印太監,掌控廠衛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