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李龍淵以往這種淡漠性子,就算真赤條條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會多羞赧,畢竟他那如漢白玉白的身軀比例完美,毫無一絲贅肉,極富力量震撼性美感的同時又並無浮誇的肌肉。何況他現在還穿著條短褲。
只是李茯苓眸子裡滿是水盈盈笑意,他從這裡面彷彿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以及那些做過的糗事。在父母早逝、祖父嚴厲的家庭環境下,李茯苓這位堂姐的溫柔看顧使他的少年時代多了幾分暖色。
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跟在李龍淵身後,默默承擔起保姆的義務,在他被李承乾呵斥後耐心開解,被周故那杆梅花雪抽得渾身淤青時滿眼心疼地給他上藥,用芊芊玉指細心地在背後揉搓劃開那股藥力。
會帶著疲倦的男孩一起到沒人找到的地方吹風看星星,給他帶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在周故教習槍術的間隙背後搗亂替他出氣,會在每逢月末的時候跑去向李承乾求情,帶他去外面的世界逛一逛,在遊戲廳裡手把手地給他演示怎麼玩賽車遊戲,儘管李龍淵上手後第一把就破了那臺機子的最好記錄。
只是後來,隨著李龍淵慢慢長大,他和李茯苓這對“姐弟”關係卻走得越來越遠。
骨相愈發俊美的少年氣質也愈發冷峻,逐漸學會了用微笑來掩飾內心的淡漠,也開始走上了李承乾所設想期待的道路。逐漸忽視了,那位一直在他身後默默看顧他的人。
為人君者,除去權力以外的事物,都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摒棄。
他們可以表現得“禮賢下士”,但不能真正“身先士卒”,犧牲永遠不能作為衡量一位君王是否具有美德的標準。
至於後來去了卡塞爾,李茯苓能見到李龍淵的時間就更少了,有些時候想給身在北美的他寄些衣物零食,卻發現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而是李氏正統真君,未來的家主。
幾次相逢見面的時候也是欲言又止,看著李龍淵隱藏起所有內心波動後的平靜微笑,李茯苓卻愈發想念他當時孩子氣的模樣。
恍惚間,高挑漂亮的女孩卻發覺一雙溫和有力的臂膀緩緩摟住了她,兩人的身子隨即緊緊貼在一處,觸感溫暖。
“茯苓姐。”
男孩的頭緩慢靠在女孩的肩膀處,依稀可以嗅到她髮間的薄荷清香,往常俊熙的眉眼此刻看上去似乎很有些疲倦,然後用只有一人可以聽見的語調低聲道。
“我想我永遠也成不了祖父所期待的合格的主君了。你會為此感到失望嗎?”
他的話語很平靜,並無多少氣餒。
被突然“襲擊”的李茯苓先是白皙豔麗的臉湧上緋紅的羞意,聽見男孩的自言自語後眼神微黯,隨後反手緊緊擁住了他,踮起腳來,幾乎是臉畔貼著臉畔,似乎想用這種動作來表明安慰。
“怎麼會。”
女孩在他耳邊輕輕地道。
“我很高興我的弟弟回來了,只要家人能在一起,再高的王位我也不會去羨慕。”
被她擁住的男孩忽然靠著女孩的肩膀笑了,笑得很真摯,如果李茯苓看見這副笑容,一定會想起當初他們小時候手牽著手,拿著冰淇淋並排坐在清澈的小溪邊看遠處荷花蔭池,天邊雲捲雲舒時的模樣,很輕鬆,很愜意。
“所以你今天被打得這麼慘也是因為這件事?”
回過身來的女孩忽然兩手抓住男孩的肩膀,直視著他笑意燦爛的眼睛,儘管那雙眼睛的瞳孔顏色此刻宛如黃金般璀璨,但血統評級按照卡塞爾學院標準劃分只算A級的李茯苓並未感受到那股令純血龍類瞧見都要顫慄的龍威,只有如沐春風的溫和。
“哪有,我今天可是極限一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