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自信的人,溫意都是欣賞兼佩服的,如果自信當中夾雜著自戀、自戀裡又蓄滿自傲、自傲又帶著自狂,那真真是和她的心性不謀而合。如果遇到這樣的人,溫意定然當場引為知己,與其興成八拜之交。
溫意一貫自信、自戀、自傲、自狂,大部分時候,這些優良品質統統可以歸納為不要臉。
按照溫意的邏輯,我臉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就是臉嘛,她皮那麼厚,舍一張臉又不是大事!
那位導遊鼻祖敲敲車廂,掀開門簾,對著溫意說道:“好了,三河縣最好的酒樓到了,您二位先去吃飯,我把馬車停到後院去。”
溫意依言下了車,領著羅淮站在酒樓門口。
這家酒樓名叫‘春風得意’,此刻正燈火輝煌,三層高樓內偶有人影攢動,時不時傳出些閒人的歡聲笑語。
溫意對‘春風得意’這個名字很是滿意,她手招了招,領著羅淮入內。
兩人一進入,溫意乍覺氛圍不對勁。
堂內吃飯的人不算少,七七八八的桌子幾乎坐滿了人,有商賈打扮、有鏢師裝扮、有尋常百姓、有江湖浪客...但這些人無一例外,在溫意帶著羅淮進入大堂時,或明裡或暗裡的打探他們二人。這些人也吃飯喝酒,可並不怎麼交談,場面闃靜的詭異。
數十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在他們身上,溫意很不舒適。
羅淮湊過來,輕聲道:“要不換一家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溫意低頭似是在思考什麼,過了不到片刻,眼眸飄過一絲了悟。
“就在這兒吃,放心,我有分寸。”溫意耳語了一句。
兩人在大堂裡繞了一圈,店小二看這兩人衣裝華美,便拎著水壺和茶碗過來迎客。
溫意只圍著大堂亂轉,也不坐下,深眉緊鎖,手中的扇子不悅的輕敲自己的太陽穴。
店小二被這不吃飯不睏覺一個勁亂轉悠的客人給惹煩了,便腆著笑臉問:“客官,你是吃飯還是住店啊?要不你先擇個位置坐下?我也好給你倒杯水。”
溫意個頭不算矮,至少比店小二高出一截,她一個含藏殺氣的目光飄過去,嚇得店小二腿肚子一哆嗦。
溫意瞄了對方手中的茶壺一眼,神態倨傲,音色清冷,聲音不算很大,卻能讓在場所有人聽得見。
“你這茶壺裡裝的是淘洗了不曉得多少回的劣質茶,喝了這樣的茶,本公子恐怕要生口瘡的!”
“還有,你這裡桌椅擦洗的也不乾淨,本公子身上的袍子比你家酒樓都貴,糟汙了這樣的好衣,你能賠得起嗎?”
兩段話,成功的把店小二唬住了。
溫意繼續道:“小二,給本公子另備單間,坐塌上鋪上厚實幹淨的毛毯,毛毯要白色狐裘,不得有一根雜毛。”
“茶要最好的雲霧茶,水溫不得太高,不準燙壞茶葉,必須攪拌三次以上。”
“吃食方面,本公子講究的很,油膩葷腥不吃,辣椒蔥蒜不吃,含筋含梗的蔬菜不吃,味苦味濃的點食不吃。你且說說看你們店裡有什麼拿手的招牌菜!”
有遇到過難以伺候的,可沒遇到這樣難伺候的,這是一尊大佛,店小二覺得,這事他安排不了,得找老闆來。
“公子,咱這地方偏僻,您要的這些咱莊稼人也不甚太懂,要不,我去問問老闆?您稍待片刻?”
溫意也不為難他,擺擺手,讓他去了。
店小二一離開,羅淮立刻湊過來問:“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搞大排場和形式主義?”
溫意輕笑一聲,展開摺扇扇風:“這個三河縣,恐怕要有大事發生,我得未雨綢繆。”
羅淮不解,他不解為什麼溫意會說‘有大事發生’,也不解‘未雨綢繆’和‘搞大排場’有什麼關係。
正要相問,一位穿著綢衣戴著商帽的老闆拱手作揖走了過來。
“二位貴客臨門,小店招呼不周,樓上雅座替二位備著,還請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