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裝濾網,切斷主動脈,切斷肺動脈……
條理清晰,快而不亂。
約翰全神貫注地盯著王磊的手,看了這場精彩的表演後,他一個做心內的,竟然對心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比他更認真的是路易斯。
之前他對王磊很不服氣,哪怕看到了PCI、看到了新型支架、看到了EVAR。
因為那都是心內科的範疇。
我路易斯,是心外科的世界級權威,沒人能在心外科上超過我。
但現在,王的基本功,真是讓人死心啊……
不,不必死心,還有機會。
我就不信,還有什麼粘液瘤非要做心臟全切才能清除!
“各位老師,在術前影像資料上,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血管結構的微小異常?”
“手術證明了這一異常——表面上看,血管長度、解剖位置都很平常,但實際上,它們遠端與其他組織連線過於緊密。”
各處螢幕前響起低微的議論聲。
影像資料這玩意跟我們日常拍的照片完全不同,聽起來高大上,實際上很難看清細微的變化。
甚至在外行眼裡,就算“巨大變化”,也是雲裡霧裡一團糟。
所以儘管有一部分專家特意看過,卻沒一個注意到那麼細微的變化。
“大家可能看不清,我來調整一下。”
林思涵操縱攝像頭,將肺動脈遠端慢慢放大。
之前的螢幕主介面將整個術野都囊括了進去,不可能看清所有的細微結構。
比如可以看到某一根血管靠近心臟的部分,因為醫生在那裡有操作,鏡頭跟了過去。
但卻看不到這根血管遠離心臟的部分。
而且實際上的手術視野血肉模糊一團,各個臟器、組織緊靠在一起,根本沒有外行想象中那麼清晰、那麼界限分明。
所以若不是針對性的觀看,是休想發現遠端細微變化的。
“請看,肺動脈與肺組織有粘連——這一部分肺組織有輕度纖維化,可能之前生過某種疾病,甚至就是因為某次粘液瘤栓塞導致。”
高畫質攝像頭成功將粘連展現了出來,議論聲陡然增大。
專家們都想到了這個簡單的道理:心臟與肺動脈緊密相連,肺動脈遠端卻與肺組織粘連,若是不切除肺動脈就翻轉心臟,肺組織會不會被撕裂?
“再看下腔靜脈。雖然沒有粘連,但它離開心臟不遠就分出一個小分支。”
同樣的道理,不切除下腔靜脈就翻轉的話,小分支會不會被撕裂?
“除此之外,還有個原因。”
林思涵繼續放大畫面:“請看,粘液瘤的種植——雖然遠端粘液瘤體型不大,波及範圍卻很廣,相互之間牽連羈絆。”
學生們無不睜大了眼睛,他們大都連夜補過課,教材上提到了種植。
這可是寶貴的現場教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種。
“各位老師,直接翻轉心臟的話,會不會導致粘液瘤撕裂,會不會導致新的種植?”
“要避免種植,是不是清除一小部分粘液瘤,得到安全位置後切除更為妥當?”
畫面上,王磊已經用行動為林思涵的話做了註釋。
原來是這樣!
路易斯高大的身體陡然矮了不少,不知何時開始,心頭悄然盤旋著一個字“服了”。
這王磊,連讀影像的水平都這麼高!
不得不服!
林思涵又放出幾張術前影像資料:“大家可以仔細看看,是不是可以看出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