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們也跟著愣了一下,他雖然有過漢奸的不良記錄,那也是文化人,和做最基礎工作的他們不在一個層次。
之所以開口,說白了就是拿洪青書開涮,沒人想真讓他動手挖土。
洪青書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工友中傳出勸阻的聲音:“你還真動手,我們開玩笑的。”
鐵牛也勸道:“洪先生是先生,要拿筆桿子的,這要是把自己弄傷了,可不是好事。”
“我又不是泥菩薩。”一來二去,洪青書還真來勁了,抄起鐵鍬就要來兩下。
‘鐺~’東北的冬天可不溫柔,又挖了數十米深,這一鏟子幹下去,彷彿敲在一整塊鐵板上。
洪青書後退數步,鐵鍬抖動,他的虎口隱隱發痛,掉下來的幾粒土石,像是在嘲笑他。
他臉上一紅,一種羞愧在心中醞釀,生怕聽到不屬於土石的聲音。
然而並沒有譏笑聲,工友們的目光都很驚奇。
他慚愧道:“我給大夥講了好幾天課,說得頭頭是道,結果真操作起來,竟然這麼的不堪,讓大傢伙見笑了。”
“你能親自動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就是就是,做的時候和說的時候不是一回事,不用不好意思。”
鐵牛憨笑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都有分工,洪先生說的好就行了,要是換我來說,教不了大傢伙那麼多。”
“鐵牛叔這話說的有水平,說也好,挖也好,大家都是在做貢獻!”
幽暗的洞穴內,不能隱沒那些發亮的眼睛,一些以前存在的成見,也在這光芒中消融。
洪青書微微低下腦袋,心裡有些東西迴響,是此前從未有過的體會。
我拿毛筆,你拿鐵鍬。
我奮筆疾書,你奮力挖土。
不存高低貴賤,共同憧憬一個美好的明天,我們都擁有著光明的未來。
心裡那些東西涌現,迸發出一股堅決來:“勞煩鐵牛叔再教教我,今天非得挖個成績出來!”
“不用了吧。”
“要的。”
鐵牛遲疑道:“你這細胳膊細腿,可別傷著了。”
“我支援洪青書,他說得很對,能夠把挖掘的具體細節講出來,得到大家的認可,這是本事,如果自己碾碎的東西,不單能作用在別人身上,還能作用到自己身上,這是有真本事,理論要和實踐相結合嘛!”
人聲混合著許多腳步聲在洞穴內迴響,四處閒坐的工友們連忙站起。
洪青書愕然道:“明尊,你怎麼來了,還帶著這麼多……”
他一眼看去,李無眠身後數十個戰士,臉上的神色,都有些竭力不露出來的動搖,只是閃躲的目光出賣了人心。
洪青書心中一寒,明教佔據順城後,可不算太平,隔三差五就有隱藏的反動派被揪出來。
順城是大城,魚龍混雜,不似平縣那一畝三分地,明教又初來乍到,多有波瀾。
此刻明尊親自帶人前來,莫非是第九隊出了反動派?
李無眠笑道:“不用那麼緊張,麻煩鐵牛叔,再把剛剛講的,跟我身後的戰士,以及我,好好講一講。”
洪青書大腦宕機:“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