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陣痛罷了,君不見元清入關,還不是殺了個屍山血海,如今回顧,僅僅是歷史的一部分,你若是有識之士,當要忍耐住這陣痛,恭迎王師!以得盛世!”
“好一個陣痛,屍山血海在你眼裡不過陣痛!文人誤國皆可殺,你滾吧!”
李無眠怒髮衝冠,這姓洪的他不是不懂,他是懂得日寇侵犯神州會造成怎樣的災劫。
但他卻將這災難輕飄飄的說成陣痛兩個字,這簡直喪心病狂,李無眠差點按捺不住自己的殺機。
洪青書顫巍巍:“道不同,不相為謀。”
李無眠望著他的背影,面如冷鐵,方才看出洪青書保全了那幾個差點受害的平民,還以為是個什麼好貨色。
現在看來,真是看走眼。
這麼一鬧,再沒有喝酒的心思,也下了樓去,卻聽到吵鬧聲。
“童治,咱們酒樓不是做慈善的,看你以前是有身份的人,給你賒過幾次酒,現在就當捐了,不期望你還上,可別賴上咱們酒樓,要點臉皮哪來回哪去吧,啊!”
樓下還有幾桌客人,此時都對著酒樓門邊指指點點。
門邊趴著一個形容狼狽的醉漢,酒樓的掌櫃和小二在旁邊說好話。
“拿酒來,不給不走。”
一個叫童治的人卻是賴的很,雙手扒住門框,一副不給酒不走的樣子。
掌櫃氣急,小二不禁揶揄道:“哇,掌櫃的,怎麼好大一頭綠毛龜,趴在咱們酒樓的門框上。”
掌櫃噗嗤笑出聲來,樓內的客人有知道這童治之事者,也忍俊不禁。
“什麼綠毛龜,我撕了你的嘴,打酒打酒有人給我結賬。”
童治有氣無力,更是叫人看不起。
李無眠奇道:“好端端一個人,怎麼是綠毛龜呢?”
“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這童治以前是助紂為虐的偽軍兵。”
好事者如數家珍:“他家裡有個老婆,老婆還不錯。”
李無眠若有所思:“所以這個綠毛龜?”
“城裡有個大左,就好這一口,看上他老婆,就把他老婆那個了,童治知道還不服氣,然後大左帶了一堆人,把他老婆那啥了,這事那是人盡皆知,你想想,不是長滿了綠毛嘛?”
“助紂為虐,活該!”
“就是就是,他老婆才可憐呢。”
這時在掌櫃的示意下,小二擼起袖子要趕人。
而童治活脫脫一條賴皮蛇。
李無眠忽道:“且慢,我請他喝一杯。”
樓上,雅間。
童治坐下之後,掃了他一眼,自顧自喝酒吃肉。
“作為一個男人,連保護自己妻子的能力都沒有,真是有夠悲哀的呢。”
李無眠笑容滿面,偏偏陰陽怪氣。
童治動作一頓,望了他一眼,眼神要死不活,吃起東西來,卻是如餓死鬼投胎。
他也不知道這人什麼來路,什麼心情請他吃飯。
挖苦他嗎?嘲笑他嗎?就這樣吧,反正已經習慣了,酒肉吃飽比什麼有的沒的都實在。
童治兩耳不聞窗外事,力爭上游乾飯人。
可有人,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李無眠端詳著眼前的男人,頹廢的臉上,兩眼眼角豆大的眼屎是他對現實的抗爭,鼻孔中鑽出的黑毛是他桀驁不馴的象徵,發黃牙齒上堆積的汙垢充滿了後現代的美感,一頭腥臭的頭髮發出無言的吶喊。
“吃了我的飯,必須接受我的採訪才行。”
一根快子,壓住手腕。
童治面色麻木,李無眠不管不顧:“你老婆被人那個的時候,你在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