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眠輕輕一笑:“我不知道極樂淨土是什麼樣的,要是真有那種地方,應該沒有你我這種人存在。”
嚴非想拍了拍腦門,誠然如此,若是真有極樂淨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根本產生不了什麼嚴公老及李無眠。
李無眠微聲道:“你也不必愁眉苦臉,不是有糾察隊麼,要我說,該殺的殺,該罰的罰?”
嚴非想道:“罰是有罰的,但殺卻是不可能。”
李無眠微訝,嚴非想細細道來,原來這西蜀沒有殺人這個說法,嚴公老信奉佛法,從不殺生,最多終生牢獄。
李無眠正要說話,屋外傳來大喊大叫,嚴非想眉目微蹙,師兄弟兩人對視一眼,三人便離開休息室。
……
“老兄,好生耕耘,今年天公定然是風調雨順,保管你家裡稻穀滿倉。”
“謝謝…謝謝……”貧民手提米糧,懷揣銀錢,聞言有些受寵若驚,那夥計笑容滿面,開啟後門,更是熱情相送了一段路,直叫那貧民連連擺手,方才回了,又見一個領完的貧民,連忙上前招呼。
“不要怕,困難總會過去的,咱們嚴心社和大夥一起,天下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苦厄大師和解空立在後堂,因為有事先的吩咐,如同局外人一般,他看著那熱情的夥計口吐蓮花。
這只是幾句話,動動嘴皮子的功夫,卻可以毫不猶豫的相信,受到鼓勵的貧民,將今天這一幕幕記在心裡。
苦厄心中默唸佛號,此時鼓勵言語,給貧民以尊重,讓他們知道,有一個嚴心社站在他們身後,可以遮風擋雨。
方才的種糧十倍奉還,透過微薄的索求,讓貧民們感到自己被需要,不至於一蹶不振。
而手中的米糧,懷中的銀錢,將所有的感覺放大百倍,嚴心社給了他們活路,所謂雪中送炭不過如此。
苦厄大師微微閉目,腦海中不禁想起一個人來,嚴非想的父親,西蜀的公老,嚴良。
於是悲苦的面上,便浮現出笑容。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禪宗的明心見性,並非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此時所見,確信無虞:你我都是病中佛,一朝頓悟,立地成佛。
屆時前廳傳來叫罵聲,聽到那聲音,嚴心社的管事夥計,俱都皺起眉頭:“是李潑皮,這個討人嫌的玩意。”
……
一員四十多歲的漢子,披頭散髮,大刺刺闖進屋中,看到排隊的盡頭,大步上前,不客氣的推開:“滾開。”
“你,你怎麼推我,你得排隊。”那被插隊的貧民兩眼瞪大,皺緊眉頭盯著李潑皮。
“爺來這嚴心社,還沒排過隊呢。”李潑皮叉腰大笑,一點也沒有把那貧民放在眼裡,說完得意的仰起頭。
這時身後的貧民也指指點點起來,不乏一些冷嘲熱諷的言語,李潑皮兩眼一眯:“哪個狗雜種在後面說閒話。”
說著還從背後抽出一條尺長的木棍,貧民都被他的無賴相貌驚呆了,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登記管事使個眼色,有夥計上前,李潑皮嘿嘿一笑,就地一躺,大呼小叫:“救命啊,嚴心社打人了。”
幾個夥計一愣,登記管事頭皮發麻,小聲而無奈道:“李潑皮,你收斂點,今天社裡來了客人,你晚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