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林敗下陣來,陸瑾連下兩城,志氣高昂無比,不遠處的豐平摩拳擦掌,“陸公子,請了!”
兩人復又鬥在一處,豐平手底下功夫著實不弱,陸瑾消耗頗重,一時陷入焦灼之中。
張靜清正襟危坐,目光投注於場內,卻無焦距:“你要走了。”
李無眠渾身微震,瞳孔忽縮忽放,不敢忘卻,這十數年來,眼中的男人,如父如山。
若是太平盛世,未嘗不能在其膝下承歡,可惜啊。深深一揖,再抬首時,震動平息,面色如常。
“師父,恕弟子莽撞,讓我為龍虎山再做一些事情。”
張靜清笑而不語。
“大師兄。”
張之維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李無眠側首。
一個目光緊張至於焦躁,再窺不見絲毫天人之姿;一個眼神坦然至於誠懇,所謂莽夫終極莫過赤子。
四目相對,不過一瞬。
業已明白,他真要走。
張張嘴,不聞聲音,垂下頭去,神情落寞。
早在三年前三門衍生法出現時,他心中便有了一個答案,從模糊到清晰,復又因人心的執念,重新籠罩迷霧。
直到此時此刻,經由他的口裡說出,便是想要刻意添些迷障,再不能做到。
李無眠笑道:“小維,遲早的事,你還不懂我嗎?”
既然要在這亂世中舉火,豈會長留在龍虎山?
便是要憑著這男兒之軀,轟轟隆隆,一往無前,照亮這方黑暗!
‘我懂。’張之維攥緊拳頭,默默點頭。
一聲蒼老的呼喚在不遠處響起,陸家陸公眉開眼笑,朝他招呼:“莽夫,過來!”
李無眠便去了,留下師徒二人,相顧無言,看不出喜悲。
人有悲觀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張之維道心已成,當修行不倦,龍虎山是他最好的歸宿;張靜清身為天師,更不用多說。
唯有李無眠,心不在道,志不在玄。
說天下蒼生或許矯情,甚至會覺得自大,一如所謂的人間公道,但奈何啊。
那就是他的路。
陸公笑呵呵道:“你們師徒兩嘀咕什麼呢?”
李無眠自是不解陸公為何叫他過來,不過方才,與其待在師父旁邊,真不如離開,免得心裡難受。
“幹嘛告訴您?”
陸公用柺杖戳了戳他的腳背,環顧左右:“瞧瞧,像不像我年輕的時候。”
陸宣抹了把汗,陸公年輕時,他還沒成型。左若童笑道:“這哪裡能清楚?我那時可還是黃毛。”
餘光卻是打量,不知先前的感覺是真是假,又總是看不透徹,心裡有久違的貓抓之感。
陸公興致不低:“我說是那就是了!”
陸公俏皮的眨眨眼:“莽夫,待在天師府,難為你了吧?”
“啊?”
陸公玩味道:“你們天師府什麼地方我還不清楚,哪裡容得下你這種莽夫,不如來我陸家,舒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