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餘時間,也沒少見張之維施展法門,甚至連張靜清都見過,卻唯獨不曾見過李無眠,他甚至以為不會。
目下恍然,大師兄又怎麼不會雷法?稍微從泥潭中脫身,驚歎於這天師府不傳之秘。
‘大師兄要做什麼?’不無疑惑。
片刻之後,一團冒著熱氣的泥巴出現在他手裡,趙方旭哭笑不得:“大師兄,師父知道了,會揍你的。”
初次見大師兄施展雷法,竟是為了一團泥巴!
李無眠歪著腦袋一想,嘿嘿一笑,話說他學成雷法之後,真沒幹什麼正事,不是烤雞,就是拘泥。
並不在意,將泥巴塞進他手裡。
泥巴又溼又黏,雖然因為陽五雷的效果,並不冰冷,仍是將雙手弄得髒兮兮。
趙方旭瞳仁都翻到天靈蓋上去,正要扔掉,卻望見一雙認真的睛瞳。
他張張嘴:“大師兄……”
大師兄以雷法化去冬日嚴寒,如此大費周章,只為將一團泥巴塞進他手裡?
這其中,是否有著深意?
趙方旭眉目輕皺,不由端詳起手中泥土。
確認這是一團普普通通,隨手一抓,隨處可見,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的黃泥巴。
但他絲毫不敢怠慢,正所謂見微知著,落葉知秋。
最微渺、最容易受人忽略的事物中,往往潛藏著一生都難以參悟的至理。
心神飄忽之間,似有所悟,迎著那雙睛瞳,信服頷首:“我明白了,大師兄是想告訴我,一切終究歸於大地,不論當下心中如何繁複,百年之後,都是一抔黃土,是以我輩當目光長遠,不為眼前雜念所困。”
“什麼?”
趙方旭不由緊張,生怕自己的答覆,領會錯了李無眠的意思,枉費一番苦心:“大師兄,難道不是嗎?”
李無眠納悶道:“你這腦瓜子怎麼長的,我是讓你一邊玩泥巴去。”
“蛤!?”
李無眠更不多看,徑自走向房門,不耐煩道:“去去去,你這種小毛孩,玩玩泥巴多半就開心了。”
趙方旭雙手握拳,泥巴從指縫中溢位,只覺胸口堵得慌:“我,我他……”
‘梆梆梆’
“趙方耀,開門,你大師兄來了。”
沉寂一瞬,帶著怨氣的聲音飄出:“大師兄,我知道你來了,就不要為難……”
李無眠掏掏耳朵:“好你個趙方耀,幾個月沒見,整得和個怨婦似的,有本事關門,怎麼沒本事開門?”
怨氣更深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現在更需要一個人……”
‘砰!’
趙方耀面容憔悴,仍是目瞪口呆。
爆裂的門扉中,飄散的木屑間,少年昂首挺胸,碎金披灑肩頭,目光至於挑剔。
旋即帶風而來,一把將他從床上提起,趙方耀僅著單衣,羞怒交加:“大師兄,你,你,我可要生氣了。”
李無眠一臉嫌棄,瞄了眼床單:“我說方耀,大白天的,你一個人,偷偷摸摸躲在被窩裡幹啥?”
趙方旭大惱,梗直脖子大吼道:“胡說八道,我沒有!”
李無眠不置可否:“走,去跟你老爹說清楚。”
面上的羞憤惱怒,瞬間消失,趙方耀死死攥住他的手:“果然是這樣,我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