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眠奇怪道:“不然呢?”
牛隊長頓時激動:“但那都是假的,都是大人物編出來騙人的,這人世間壓根沒有,可笑之極的東西!”
李無眠哈哈大笑,按住自己的左邊胸膛:“且問此刻,你心裡的是什麼?”
牛隊長頓時失聲,他此刻坐在地上,與其共飲一壺,為什麼這麼做,僅僅是少年比較帥嗎?
李無眠笑道:“你以為我為何高興?”
“唉,我走了,你好自為之。”牛隊長心中五味陳雜,李無眠也任由他關上牢門。
鞋面踏上冰涼的臺階,心中卻幾乎沸騰。
他從一介小兵,爬到如今大獄長官的位置,自問看透了人間的冷暖,世間的齟齬,無奈接受事實,也慢慢適應。
如今,這短短一刻鐘,著實叫他懷疑人生,這天下,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
甚至攥緊了腰間的鑰匙,生出一股魔鬼的衝動。
他回過頭,李無眠含笑揮手。
艱澀的轉回脖子,有那麼一個瞬間,如果少年開口,他會心甘情願的奉上鑰匙。
‘我這是著了魔。’牛隊長心中苦笑。
不禁想起那個傳言:以寥寥數人行不能之事,斬殺黑雲一山惡匪,不為名利,業無仇怨,只為人間公道!
初聽聞時,牛隊長震驚了,差點捧腹大笑,這天下亂世,居然還有這麼天真的人,說出這麼天真的笑話。
獄外冷風吹面,牛隊長笑笑,心胸仍是無法平靜,他原以為:登高者,狂徒也;隨者,洗腦也。
此時此刻,卻不得不承認,真的有那樣一種人存在。
他們站在那裡,發著光,或是明亮、或是黯淡,總不會滅。
如果未曾被黑暗侵蝕殆盡,如果這人心仍然渴望光芒,終究化作撲火飛蛾,趨之若附。
……
此身困於囚籠,此心翔於蒼空。
李無眠笑容依舊,三人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緒,痛快非常!
他笑問:“懷義,如何?”
劉懷義微有些動搖,但很快堅定下來:“師兄別神氣,只是個例罷。”
田晉中一頭霧水:“大師兄認識那個傢伙嗎?”
李無眠酒肉不停:“我並不認識他,姓甚名誰我不知,家裡幾口人我不知,這輩子經歷了什麼我也不知。”
劉懷義低聲道:“人心險惡,小心下了毒。”
這卻純粹氣話了。
便聽一陣朗朗笑聲,令張之維眉眼也盪漾笑意,至少此刻,懷義無法否認,大師兄才是對的。
一個不知道名姓,也完全不認識的人,願意奉上酒肉招待,更冒著莫大的風險陽奉陰違,與其共飲。
李無眠給了他什麼好處嗎?
李無眠許諾了他什麼前程嗎?
李無眠救過他或親近人性命嗎?
沒有!
一切的作為,都是源自於那顆人心,那顆脆弱到一碰就碎的人心。
“天下至柔,馳騁天下至堅,人心乃世間最柔軟之物,亦是人間最堅強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