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田晉中雖然饞得慌,但放下了手上的瓷盅:“對對,隨便吃點,肚子飽了就行。”
“那是當然,怎奈今日準備不足,師侄趁熱,涼了不美。”
紫陽觀道場,一觀道士都已聚集,眼看就是第二場魔音大會,好叫貴客知道知道,一觀上下,求道致誠。
這時有人以木託端四盅,經道場往後廚,清香飄出一縷,道場眾人伸長脖子,他們可還肚裡空空。
“袁師弟,這是什麼好東西,怪香的咧。”
“雪蛤燉雪耳,是那四位師兄的用度,大師兄特意叮囑我,天還矇矇亮就起早忙活,可惜人家不領這好心。”
“四位師兄不用,給大夥嘗一嘗唄。”
袁師弟瞪眼:“想得美,我都不敢貪一口,大師兄和師父那肚量可大。”
便聽一陣唉聲嘆氣:“話說那四位師兄什麼來頭,年紀這麼小,能讓大師兄都屈尊當師弟。”
“八成是哪個大觀出來的人物,你們沒見大師兄這麼神氣的人,都快貼上去了。”
“噓,小點聲,大師兄來了。”
少陽子大步流星而來:“都給我認真點,昨天還有人連書都能拿倒,再有此例,直接滾下山去!”
眾人唯唯諾諾,少陽子又和氣道:“讓四位師兄滿意了,中午飯加雞腿,還有額外例銀。”
“大師兄英明!”
他盤算著時間,眾人也準備好嗓門,卻有人來報:“大師兄,幾位師兄說想四處走走,眼下是往柴房去了。”
“什麼?”
少陽子大吃一驚,將道士撞個趔趄。
……
柴房未近,聽聞破空之聲,音不算大,卻有不俗的穿透力,似是直接震動耳膜。
腳步放緩,側耳傾聽,片刻,微訝。
每一刀與上一刀間隔的時間趨同,對時機的把握十分精妙。
且以他的耳目,尚能從這破風聲中,聽出更多。
不僅時間趨同,破空聲亦然,說明持刀者的姿勢、握刀的力度、揮刀的速度,屬於一個恆定的狀態。
腦海中浮現畫面,一條孤影,一柄殘刀,不知疲倦,無視時光,如同機械。
直到關節生滿鐵鏽,骨肉爬滿銅綠,方才止歇。
等看到阿吉的第一眼,昨日粗略未曾細觀,今日方知非同一般。
其人十七八歲,相貌平庸,腰掛柴刀,右手老繭厚重,左手卻缺二指。
尤是面色木然,叫李無眠微訝。
那木然之色,非是麻木,而是封閉五感六識,免受紅塵所惑,只為心中一念。
便如將新芽藏於朽木之內,任朽木風吹雨打,新芽佁然不動。
至於舊木何時成灰,新木何時生髮。
許是遇上某人、許是參透某物、或者一個特定的時間、又可能是一個特殊的地點。
待到舊木剝落,新木生長,不達心中一念,決不罷休。
如此手段,通常是修為通玄的前輩,覺此生無望,為悟道參禪更進一步,進行殊死一搏。
卻也兇險至極,可能到死都無新木生髮之機。
俗稱:坐死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