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聆聽著江聞的闡述,不明白他的態度怎麼會轉變的如此迅速,但很快就聽見江聞緩緩嘆息道。
“可惜還太早了。”
洪文定面對猛虎洶洶出山,身上的戰意也攀升到了巔峰,他在這一路上都能察覺到少年刀客的凜然鋒銳,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一路上運功調伏、水磨內息,像磨刀一樣耐心而沉著。
即便腦海之中已經模擬了無數次交手畫面,但他依舊強行忍耐到了今天,才會在心境情緒、內功外勢全部到達最佳狀態的時際,正式向對方發起挑戰。
江聞曾教授過他們《南華經》,但因為小石頭睡覺磨牙的聲音實在太大而放棄,洪文定也只記住了一句「攖寧者,攖而後成者也。」
洪文定很難形容這種直覺,但他在冥冥之中能夠感受得到,對方身上有著自己的如今急缺的東西,若能夠汲取養分迅速成長,那麼自己將會迅速窺見到另一番更廣闊的世界。
兩人還在繼續纏鬥,洪文定發現自己先前所練的武學根基不再管用,每每出手迎擊,須得立時換招,機變稍有不及,便會落入對方的連綿殺招之中。
以洪文定的眼界天賦,再加上江聞的悉心指點,他本不應該會在攻勢潮湧之間陷入被動,可偏偏少年刀客的招法路數十分詭異,從來都是無懼生死地迎受著攻擊,直至劍刃臨身不到一尺的距離,才會以精微絕妙的刀招反制!
一寸短一寸險,在這等距離之下,不管是留給變招或是撤身的空隙,都已是微茫到了極致,似乎對方所思所求的就是狹路相逢,要讓敵人在氣血翻滾間,倉猝選擇一條你死我活的絕路!
又是一次的刀劍交錯,少年刀客的長刀陡然翻起,以“懷中抱月”變實為虛,徑直就要刺向洪文定的下腹要害,洪文定仍以「天蠶真氣」護體,自然能識得出異樣,迅速在空中借力踢向對方手腕,試圖打落少年刀客手中的神兵利器。
但隨著招式探出,少年刀客卻又已經化虛為實,當下一路急砍猛斫,刀進身進,身退刀退,勢勢連環,招招交映,跟著刀中夾掌猛然探出,竟在洪文定的胸口結結實實地猛擊一掌,刀招緊隨便要跟前!
下一刻,洪文定已經倒轉劍勢隨手一拍,掌中湛盧古劍嗡然作響,竟自他刻意掩蓋的身側衝天而起,徑然飛向了少年刀客所處要害,寒光凜凜晃得旁人睜不開眼!
兇狠刀招與凌厲劍招碰撞在即,忽然分別被兩根手指夾住,只見道袍舞動的江聞站在兩人之間,刀劍攻勢轉眼間已經盡數停滯,上面所附著的萬鈞之力如同泥牛入海,也霎時消失不見。
“給我個面子,就此停手吧。”
江聞化指為掌湧出內力,冷月寶刀畫出弧線鏗然又還於鞘中,而湛盧古劍也在指掌間一陣劍花繚亂之後,重新回到了他的腰間。
“文定,今日的切磋是你輸了。”
袁紫衣在一旁觀戰許久,聽聞此話忍不住開口幫腔道。
“江掌門,這分明是你在拉偏架吧!剛才對方屢施殺手,文定頻頻退讓,最後的這招不過是禮尚往來,怎麼就說他輸了呢?”
江聞沒有理會叫囂的袁紫衣,單獨望向了洪文定:“為師所說,你可服氣?”
洪文定無悲無喜地點了點頭:“徒兒願賭服輸。”
被無視的袁紫衣仍不解氣地上前,攬住洪文定肩頭要為對方出頭說道:“文定,別聽這個師父的歪理邪說,今天分明就是個平手!我這就下山遍請江湖同道做個鑑證,好為你主持公道!”
江聞眉頭微皺,淡淡說道:“紫衣姑娘,事後若是傳你一門武功,這件糾紛是否可以高抬貴手?”
袁紫衣立馬笑靨如花地看著江聞,貼身就要上前。
“什麼糾紛?誰與誰有糾紛?我只是來踏青賞景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解決完了這一邊的煩惱,江聞便轉過身來看著少年刀客,見對方一不留神又是長跪在地沉迷不起,才一臉糾結地說道。
“把刀收起來吧,你的邪氣太盛,江某是決計不會將你收入武夷派的門牆,頂多作個記名弟子,傳你一門武藝便是了。”
少年刀客聞言大喜,愛惜地捲起黑貂裘便要倒身下拜,江聞卻暗以內力托住膝蓋,不讓他繼續行禮。
“別急,江某話還沒說完。門下修習期間,寶刀和貂裘必須擇一交給為師保管,你自己決定吧。”
對方糾結許久,終究沒有捨得脫掉破爛貂裘,只好把冷月寶刀交給了江聞,而江聞也禮尚往來,將洪文定腰間的柴刀拋了過去。
“不必多禮了,日後你惹出禍來,不把為師說出來就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