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內,坐著大大小小十幾個部族的幾十名有頭有臉的將領,統御這些人,要麼誘之以利,要麼鎮之以威。這些年來,李淳統御秦鳳路的不二法寶,便是無數的銀錢砸上去再加上滾滾的人頭落地。不服氣的部落,如今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歷史長河之中。
對於這些人,李淳並不如何看重。
因為這些人現在服膺他,但也很可能在接下來的某個時刻背叛他,只要他的實力不在。
就像這一次自己的主力被耶律隆緒擊敗之後,便又有人想對自己呲牙咧嘴,只不過形式反轉得太快,這些人還沒有來得及背叛,自己便又回過氣來了而已。
但張城是不一樣的。
張家世代將門,其影響力可不僅僅侷限在軍中,也不僅僅侷限於大宋,便是在遼人那邊,張超張誠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的,可比他李淳要有影響力的多。
這也是李淳想要謀奪陝西路的時候,一定要拉上張城的原因之一。
有名望,但現在實力又不強,正是好拿捏的時候。
這樣的人,不趁著現在拿捏在手中好好利用,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對張城,李淳還是相當尊重的。
秦鳳路上的那些部族頭人們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但張城,則是他一路前行的夥伴。有了張城的加持,他李淳才能如虎添翼!
看到張城提酒過來,李淳笑著下席相迎。
張城替對方將酒滿上,笑道:“屬下恭賀安撫使心想事成,得展雄風壯志,從此一飛沖天,未來不可限量。”
聽到張城在自己面前自稱屬下,李淳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連聲道:“小張太尉太客氣了,你我雖然年紀相差一輪,但著實可稱忘年之交,當為兄弟,來來來,共飲,共飲!”
得意忘形的李淳雙手捧杯,仰頭大飲。
張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一手仍然提著酒壺,另一隻手卻伸到了腰間。
嗆的一聲輕響,一道黑色的弧光在大帳之中閃過。
嚓的一聲輕響。
黑色的弧光輕盈地掠過了李淳的脖頸,刀過不留痕,只是在頸間留下了一道血線。
大帳之內頓時大譁。
有的人驚得尖聲大叫,有的人原地一蹦三尺高,
李淳的手裡還端著酒杯,人也還沒有倒,一雙看著張城的眼睛裡充滿了驚詫。
直到死,他也沒有想明白,張城為什麼要殺他?
凝視著刀刃之上緩緩向下滾落的一滴血珠,張城淡淡地道:“真是好刀!”
這把刀,是蕭二郎送給他的。
當年蕭二郎給蕭定打造了一把算得上是舉世無雙的橫刀,剩下來的材料,便又打造了兩枚短匕與這樣的一把佩刀,短匕蕭二郎留著自用了,而佩刀,就送給了張城。
張超死於蕭定之手之後,張城將刀送還給了蕭誠,意味就此一刀兩斷。
這把刀,半年之前,才回到張城手中。
第一次見血,就是斬了李淳這樣一位大人物。
丟下酒壺,一把抓起李淳的人頭,飛起一腳,將李淳無頭的屍體踹翻在地,張城持刀立於大帳中央,斜眼睥睨著所有人。
“張城!”有人怒吼著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