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是一個很難與別人分享的東西。
再親密的人,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之上有多少退讓。
在聯合會的框架之內,岑重認為蕭誠是當然的老大,但到了廣南西道,岑重便覺得這裡的事情該自己作主。即便是廣南西道也需要為聯合會服務,但具體的做法,則是自己的責權利,蕭誠不應當過多的插手。
允許廣南西道有蕭誠的勢力存在,是因為他當初起家的時候,藉助了蕭誠的勢力。沒有蕭誠借給他的那一千武卒,也就不會有岑重的今天。
所以,在廣南西道,蕭誠可以擁有強大的影響力。
比方說魏武。
但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已經魏武必須也同時聽命於岑重,並且在這個前提之下,岑重仍然會努力地去扶植勢力與魏武抗衡,或者說競爭。
如果在今後的競爭過程之中,魏武輸了,那也怪不得別人。
這是雙方都預設的規則。
岑重會光明正大的做,蕭誠也不會覺得對方是在過河拆橋。
在總體目標之上,大家保持一致,在具體的人和事之上,有合作,有競爭,有不滿,有批評,這對於一個成熟的政治家而言,只會覺得是一種常態。
所以不管是岑重還是蕭誠,都是很坦然地面對這樣的一件事情。
兩個人的身後,都會有一大群人跟著要吃飯,要升官,要發財,要揚名。即便兩個老大關係再好,也不得不為身後的這一群人考慮。
權力的結構,從來就是一個金字塔般的建築。
越是往上,便越是狹窄,位子也就越少。
你多了,我自然就少了。
我要有威信,要能服眾,要能吸引更多的人投奔到我的門下,自然就要獲得更多的位子來滿足我手下人的慾望。
王啟年被兩個夷兵給押到岑重的面前的時候,身上空落落的只穿了一套麻布衣服。其實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說是一個大麻袋子鑽了幾個洞,好讓他將腦袋和四肢從內裡升出來。裡頭連間大褲衩子也沒有一條。
原本王啟年是不在乎的,反正都當了俘虜,那裡還有什麼講究啊!
能活著似乎就很不錯了。
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把他拎出來,居然是為了見岑重。
這個時候他才想明白,為啥要把他摁在大桶裡,用大毛刷將他上上下下刷得渾身泛紅這才算放過他了,他們這些人身上那股子味道,的確是難聞得很。
說句實話,要不是知道龍英洞的這些蠻夷並沒有吃人肉的習慣,他都會有些膽戰心驚了。
不過現在這副模樣,也讓他羞慚不已。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大宋的官員嘛!
雖然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正三品的文官招討使。
一個只是一個剛剛入流的七品的武官營將。
王啟年是在被抓了俘虜之後在俘虜營中才知道他們到了這裡,居然是為了襲擊招討使岑重的。
原因就是在攻擊前的一個晚上,他的這個營,很不幸地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拉了肚子。
其中,便包括了他王啟年本人。
而且,因為他食量大,吃得多,再加上又是營將,比普通士兵分得的臘肉更多一些,所以,也就拉得更厲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