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高官勳貴雲集的場合,蕭誠這樣的小不點兒自然是沒資格有座位的。侍立在父親座位之後的他,看著校場之上,正在作著最後準備的兩支部隊,心裡卻是感到一陣悲哀。
大宋君臣上下,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當真就沒有一點點清醒的認知嗎?
需要大哥用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來向他們證明,大宋的軍隊再不改革,再不勵精圖治,就要完蛋了嗎?
不是這樣的。
清醒的人,怎麼會沒有呢?
就算皇帝有著一種近乎於盲目的自信,但在場的這些帝國精英們會不清楚這裡面的關節?
一定有很多人知道的。
只不過這些人,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不願意戳破這個膿包罷了。
今日這場賭鬥,不管誰輸誰贏,一定會是一場死傷慘重的戰鬥,上四軍的這百名騎兵,即便當真能戰勝大哥和他的十名親衛,只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回去。
當傷亡突破了一定的比率之後,即便大哥輸了,戰死了,皇帝大概也會意識到他心中的精銳與真正的精銳之間的差距。
當大哥定下了以十挑戰一百的賭鬥模式之後,從大的方面來說,他其實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他自身的確可能會戰死在當場,但他所獲得的戰果,也會讓所有人明白,上四軍真的不行。大宋軍隊真的要從上到下來一場徹徹底底的革命了。
說起來大宋養著百萬禁軍,還有數目更多的廂軍,但卻仍然被遼人壓著打,在河西,連党項人都可以為所欲為,在青塘,吐蕃部落不時也會添一些亂子。
養這麼多軍隊,作用何在?
當某些人把自身的利益看得比國家的利益還要重的時候,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問題便出現了。
蕭誠低頭,看到父親放在椅子扶手之上的雙手,青筋畢露的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握著扶手,就明白他臉上的平靜,只不過是一種在官場浸淫了數十年之後的強自鎮定。
看臺的邊緣,數十名班直用力地擂響了牛皮大鼓,三通鼓響,一名紫袍太監走了出來,站在高臺之上,大聲喝道:“演武開始!”
蕭定與他的親衛們在第一通鼓響之後便翻身上馬。
三通鼓罷,蕭定轉頭看向賀正。
賀正從腰上取下一柄短牛角號,放在嘴邊,用力吹響。
先是悠長,然後一聲比一身變得短促起來。
隨著牛角號一聲比一聲急促,先前十一人胯下那些看起來無精打彩的戰馬,情緒明顯地被帶動了起來,揚頭嘶鳴,奮蹄刨地,只是在騎士的駕馭之下,強忍著沒有向前發起衝鋒。
蕭誠的耳邊又傳來了趙瑣的聲音。
得益地父親的地位,他所處的地方,距離大宋這位官家近得很。
“張超,你覺得這場比鬥需要多長時間?”
“回官家的話,騎兵的戰鬥,勝負往往就取決於短短的幾次對沖之間,除非是沒有退路的死戰,否則勝負很快就能看出來。”張超低聲道。
“哦!”趙瑣點了點頭。
辛漸帶領的百名龍衛軍已經開始了向前衝鋒,震耳欲龍的吶喊之聲讓看臺之上不少的大宋官員們臉上變色,亦有不少人大聲喝彩。
上四軍這些騎兵的騎術還真是不差,即便是衝鋒,佇列亦然保持得絲毫不亂。正如蕭誠情報之中所得知的那樣,這些人採取了與蕭定一樣的戰術,手持上弦的神臂弓,準備與對手來一場對射。
蕭誠不由冷笑起來。
東施效顰的後果,你們馬上就會看到的。
校場的確很平坦,但起伏的馬背,會讓人根本沒有辦法瞄準,射擊全看持弓人的經驗。
而且,這裡面還有一個勇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