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昌夫婦的臉色亦是有些異樣,見容父容母朝自己使了使眼色,小聲催促道:“愣著幹什麼?快去跟伯公打聲招呼。”容明昌這才帶著妻女,和沈放三人走了過去。
“伯公好。”
“太伯公好。”
容明昌和容婉兒十分恭敬的喊道,沈放見狀,便也跟著喊了一聲。
鄭玲玉則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被容明昌輕輕拉了一下衣袖,剛要開口,卻見老族長淡淡道:“行了,不用勉強。”
“既然回來了,正好,先去找你大伯把那幾支舞獅隊和一會兒大席錢給結一下。”說完,便帶著眾人轉身走進堂屋,繼續招呼容明海去了。
與此同時,跟在老族長身後的一名中年婦人,冷冷的瞥了容明昌夫婦一眼,特別是看向鄭玲玉的時候,忍不住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哎我說,明昌,他們這真是……”鄭玲玉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剛一回來,沒個好臉色就算了,居然還要讓他們家為今天迎接容明海夫婦的排場掏錢?
不過話還沒說完,便被丈夫容明昌給打斷,沒好氣道:“行了,別說了,之前的教訓還不夠是吧?”
“爹、娘,你們先進去吧,我去找大伯。”容明昌說完,便帶著三人返回了祖宅外。
在老家,平時有什麼喜慶的事情,一般不會去酒店操辦,而是直接在露天擺上幾十上百個桌子,請專門的大席師傅過來做流水席,街坊鄰居們也都會被邀請過來捧場。
此時,容明昌的那個大伯就正在祖宅外的一塊坪場上招待鄰里鄉親。
“喲,明昌?你們啥時候到的?怎麼剛剛沒有瞧見你們啊?”容明昌的大伯,名叫容振岐,六十多歲,面板略黑,滿臉褶皺,看上去透著一股子鄉下人的憨厚實誠,見到容明昌一家走來,連忙主動迎了上去,笑眯眯的打了聲招呼。
雙方寒暄了幾句之後,當容明昌提到今天大席費用的事情,這位看似憨厚實誠的大伯,眼中頓時浮出一抹市井精明。
“這麼貴?現在農村大席的價格漲了這麼多?”容明昌聽到,一桌宴席的費用居然要1688,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他記得,去年的時候,像農村這種大席,哪怕是上最貴的菜,一般也不過388一桌,頂了天也不會超過四五百,可今年怎麼一下飆到1688了?這都快趕得上市區那些星級酒店的宴席價格了。
“什麼?1688?大伯,你們是不是真把我們家明昌當成開銀行的了?”鄭玲玉聞言,也頓時變了臉色。
“喲,玲玉,瞧你這話說的,這次可是明昌他自己的親大哥回來,我們為了迎接,在這兒忙前忙後,累的跟條狗一樣,你們啥都不用幹,就出點兒錢,還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大伯臉色一沉,不悅道:“那成,那我這就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把大席撤了,你們愛咋咋,你們不想掏錢,我還不想管這攤子閒事呢。”
說著,便作勢要去通知那些大席師傅撤宴。
容明昌見狀,連忙將其拉住,為難道:“大伯,你先彆著急啊,我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不過,這1688一桌,擺了差不多快二百來桌,費用實在是有點太高了,我身上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拿不出這麼多錢,要不這樣,你先跟師傅們說,這錢暫緩幾天,行不?”
“這個倒是好說。”大伯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又浮出了笑容,“這些大席師傅都是鄉里鄉親的老熟人,緩幾天沒問題。”
“哦對了,我剛剛說的1688,可是沒包括酒水的,酒水另算,一桌一瓶飛天茅臺,兩瓶五糧液,你也知道,明昌那兩口子身份不一般,難得回來一次,檔次太低的話,說不過去不是?”末了,大伯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轟!
但這話一出,別說鄭玲玉,容明昌都差點一個踉蹌。
一桌一瓶飛天茅臺?外加兩瓶五糧液?
這一場大席辦下來,不得砸出去一百多萬?!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鄭玲玉臉都綠了,沒這麼欺負人的!
“嚷嚷什麼?嚷嚷什麼?怎麼著,今兒大喜的日子,你們一家子是誠心想要讓鄉里鄉親們看笑話是不?”見到周圍投來不少詫異的目光,大伯臉色也頓時一變,“再說了,你不過是個續絃的,我跟明昌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
“好了,別說了。”見妻子雙目一紅,還要再說什麼,容明昌連忙制止了她,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道:“大伯,這錢,我掏,這兩天辛苦你們了,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們就先進屋休息了。”
然後,強行拉著鄭玲玉轉身走進了祖宅。
沈放跟在後面,一時間也是被容婉兒家這種複雜的情況給搞得有些懵逼,忍不住問道:“婉兒,我怎麼感覺,你們老容家的這些宗親,好像有些不太待見你們家?到底什麼情況?”
“唉。”容婉兒嘆息著搖了搖道:“你有所不知,我爸十六歲便一個人前往省城打拼,白手起家,拼得了一番家業,讓老家這些人很是眼紅,老伯公便想要將一個表侄女嫁給我爸,但當時,我爸已經跟我媽相戀,並且已經懷上了我……”
“後來,我媽去世,老伯公的那個表侄女也正好離婚,便又向重新撮合,誰知道,我爸不顧反對,執意娶了玉姨,這下子,就徹底惹怒了老伯公。”
“老伯公畢竟是族長,有一次修族譜,還故意將我們一家的名字給漏掉,要不是最後我爸主動提起,願意出修族譜的錢,還願意再出三十萬重新修葺宗祠,我們一家,恐怕早已經被剔除出容家的族譜了。”
沈放聽了,多少有些無語,忍不住說道:“還有這種事情?也太奇葩了吧?不過這種人,你們越是在意,他們便越是肆無忌憚,依我看,還不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好。”
“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容婉兒苦笑道:“在咱們這兒,宗族觀念很強的,我爸要真那樣做,不僅會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爺爺奶奶被夾在中間也會很難做,甚至等我爸百年之後,估計連進宗祠的資格恐怕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