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上輩子的記憶的關係,我總覺得我這一生很長,其實好多小時候的事情都忘的差不多了,只是有的時候被人提起,我才恍惚間覺得是有這麼回事。
沐初棠繞過一顆百年大樹,忽然定住腳步,眼前一個頎長的背影毫無徵兆的闖進了視野,玉冠束髮,身著青色直裾長袍,外罩青灰色氅衣,上好的綢緞襯得他貴氣十足,只是有一股莫名的深沉孤寂從他四周散開來。
沐初棠當然知道這人是誰,面帶得體的微笑,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民女沐初棠見過王爺”
祁佑辰紋絲不動,甚至連一個眼風都不曾給過她,許久無言。
漸漸地,不僅沐初棠的微笑有些掛不住了,就連半蹲的身子也維持不住了,只剩下內心無聲的吶喊,萬惡的舊社會,這些繁瑣的禮儀禮節、該死的尊卑貴賤到底是誰研究出來的!
彷彿聽到了她內心的呼喊,我們親愛的王爺大人終於開了尊口,淡淡,道:“起來吧”
這無波無瀾的聲音聽在沐初棠耳裡有如天籟,直起身子,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這廝心情似乎不大好,也不知他是何時站在這裡的?習武之人感官比較靈敏,也不知剛剛與晚晚的對話他聽了多少去?
要不要 . . . . . .找個什麼藉口,離開算了,此刻安靜的有些尷尬,就連秋風也停了,沐初棠此刻的呼吸也是小心的,祁佑辰向來話就少,所以不能指著他來打破尷尬。
“不知王爺何時過來的?”
“你希望本王是何時來的?或者,你根本想問的是,方才的話本王聽去了多少?”
沐初棠:“. . . . . .”
聊天總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沐初棠彷彿見怪不怪,這人總是喜歡把嗑兒往死裡嘮,一點都沒變。
“你一直住在棠林坳?”祁佑辰雖然沒看她,但這句話確實是跟她說的。
沐初棠本來已經做好了誰都不說話的準備,本以為還要跟他再耗一會兒呢。
“是的,師父就在林外撿到我,我也是在林中長大的”
“我以為你在元明宗長大的”
不知他為何對這件事情這麼感興趣, “我是七歲以後才回的宗裡,即使這樣,我每年也會回來呆上幾個月”
“那. . . . . .”
沐初棠不解,抬頭看向這個把話只說一半的人,他的目光似乎看向了很遠處,又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從她的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祁佑辰的側顏,其實即使只有個側臉,也能讓人一眼看出這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但從氣質上來講,祁佑辰溫潤的如一塊美玉,肌膚白皙,身材高挑,任誰都不能把眼前的男子與傳說中的那個殺人嗜血的戰神王爺重合在一起。
怎麼看也看不出這樣謫仙出塵的男子武功深不可測,四年前,別說盛京的百姓不信,就連自己,也被他的外表騙了。
這一抬頭,沐初棠微微一頓,剛才離了遠了竟沒有看到,此時離得近了便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的袖口處與左肩竟然髒兮兮的,這祁佑辰當了幾年將軍竟然轉了性子?潔癖好了?
忽然想到什麼,沐初棠心覺不好,肅然開口:“是誰帶王爺進來的?”
祁佑辰側臉,睥睨著他,漫不經心:“我自己進來的”
果然!沐初棠瞬間明白了那麼愛乾淨的祁佑辰衣服為何會沾上泥土。
沐初棠眉頭緊鎖,有些悲憤,道:“你又把我的八卦機關陣破壞了?”
這幾日除了祁長煜按時的施針換藥之外,所有的精力時間都用在了林外的八卦機關陣上。
由於上次就是被祁佑辰這廝破壞的,所以,她這次布的陣法與上次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絞盡了腦汁,用盡了畢生所學才畫好了陣法機關圖,就在今日下午,最後一處機關才佈置到位 . . . . . .
望著那張慍色漸濃的臉頰,祁佑辰挑眉,慢悠悠開口:“你那個什麼破陣的,也好意思價值一萬兩白銀?本王是有多想當冤大頭,才會再次破壞陣法機關?”
沐初棠微怔,自知那張欠條是有那麼一丁點過分,可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位家大業大的皇親國戚,不撈點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