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被臊臭的尿液淋著,但是他太虛弱了,意識模糊,口中的乾渴讓他張開嘴巴,貪婪地吮吸著那汙穢的液體,像倒在沙漠中的旅人撲向綠洲裡的湖泊。
守夜衛兵笑得愈發得意,地位低下的他從腳下這比他更為卑賤的可憐人身上找到了難得的報復快感,以至於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密林安靜得有些詭異,連蟲鳴聲都斷絕了。
“該死的,混蛋!”
一個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來,彷彿要將所有的仇恨和憤怒都嚼碎了吐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衛兵打個激靈,瞬間驚醒過來,下意識去抓腰間的長劍,口中爆喝:“是誰..唔唔..”
可惜他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喉嚨裡再也發不出,一條巨大如巨蟒的暗青色藤蔓,倏然從地底鑽出,靈活地纏上他的身體,死死捆住。
藤蔓上尖銳的毒刺輕易攪碎堅硬的盔甲,刺進他的血肉,末端狠狠扎進他的嘴裡,混著鮮血和痛苦,將他拖進死亡的深淵。
“呃..”
守衛從喉嚨底發出一陣無意識的呢喃,瞳孔放大,漸漸倒在地上,再也沒了聲息。
窸窣的腳步聲在黑暗的密林深處響起,粗大的藤蔓快速收縮枯萎,一個少年從陰影中走出來,月光照亮他那張寫滿悲傷和憤怒的英俊臉龐。
“哥哥..”
少年快步跑到囚車前,像受傷的小獸般對著籠中的青年嗚咽了兩句,淚水一點點從他臉上滑下,落在潮溼的泥土裡。
“我救你出來。”
少年抹了一把眼淚,快速說了一句,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綠色的種子丟在地上,緊接著,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雙手開始冒出濃郁的綠光。
地上的種子迅速開始抽根、發芽,然後生長出和先前一樣的粗大藤蔓,攀上囚車的鐵欄,輕輕一絞,純鋼的鐵欄被藤蔓的巨力絞成了麻花。
“哥哥..”少年又喚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虛弱的青年從囚車裡抱出來。
青年身上散發著濃郁的惡臭,嘴巴像瀕死的魚一樣不住開闔,少年的動作稍大一點,觸碰到青年身上的傷口,他就發出一陣悶哼,然後少年的眼淚就簌簌往下落。
少年抱緊了青年,綠光滲透進青年的身體內,快速治癒著他的傷勢。
青年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看清少年的模樣,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喊了聲:“艾倫..”然後沉沉睡去。
少年看著青年沉睡的模樣,終於鬆了口氣,他將青年小心放在地上,站起身,轉向沉睡的營地,淚水未乾的眼中已經充滿了仇恨和怒火。
他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一咬牙,就要踏出去,這時,身後的黑暗中忽然伸出一隻白皙光滑的手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沙啞、平靜的聲音響起。
“艾倫,我們該走了。”
“不!”
少年轉過頭,壓著嗓子憤怒地對黑暗中的人影說道:“我要報仇..”
“就是他們。”少年指著營地,控訴道:“將我的哥哥折磨成這個樣子..”
“來之前我們說好的,救出你哥哥,這就夠了..”
“不夠,一點也不夠!”少年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你看看他身上的傷口,我甚至都不敢去想像他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他差一點就死了你知道嗎?..”
少年蹲下身子抱住青年再次痛哭起來。
“活在那個地方,每一天都像是煎熬,每個人,包括我的媽媽,都是惡魔..只有哥哥,真的對我好..你不知道,這一切本該是由我來承受的..”
黑暗中的身影聽到這句話,似乎一滯。
少年淚痕滿面,接著道:“其實,治好那個混蛋傷勢的人是我,我救了他,他卻想去告發我..哥哥替我扛了下來,甚至..”
少年的神色變得脆弱而惶恐:“甚至在他臨走前我還在他體內注入了一部分力量..我是想救他嗎?還是想保全自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少年捂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哭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