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會這麼問?你不會以為柳如燕孩子丟了和我有關吧!”趙楚渝很驚訝杜克施的問話,她雙目瞪大,張著嘴道,“警察同志,你可千萬別冤枉人啊。”
說話間,趙楚渝的臉色蒼白,似有被嚇到的意思。
杜克施便把直接聽到的話重複給趙楚渝,道:“如果柳如燕和你沒過節,你為何會在背後這般議論她。還有,剛才從你麻將桌上牌友的話中也能得出。你曾經主動評價過柳如燕,這也和你一貫的口風有些相悖吧。”
被一番質疑,趙楚渝的臉色從蒼白變得有些通紅,先前是恐懼,現在應該是被說中了心思,所以有些難為情。但是她並未徹底慌張,深呼吸後,索性道:“我是看不爽柳如燕,但是不代表她孩子丟失和我有關。至於我為何評價她表裡不一,是個狐狸精,這應該去問她自己。”
“我現在問的是你。當然,關於這些問題,我隨後也會向柳如燕證實。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們一切有關柳如燕的真相。這樣才能證實你的清白。”
通紅的臉上隨著趙楚渝的幾次深呼吸慢慢恢復,在捏了捏拳頭後,柳如燕嘴唇動了動。似要說些什麼,卻又咽了下去。反覆再三後,她才道:“這個柳如燕凌晨身著暴露的衣服走回家也不是一兩次了。正常女人哪有凌晨兩三點穿成那樣還喝了酒才回家的。還有,你別看柳如燕是單身帶著孩子,我可聽說她老公在坐牢,但是她在外面從來不缺男人。有次我親眼看見有個男人在藍灣娛樂城門口摟著她的腰,隨後柳如燕還上了那個男人的大賓士。看她衝著那個男人拋媚眼討好的樣子,一看就知道經常勾引男人。我平時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招蜂引蝶的狐狸精,所以你說,我對她會有什麼好印象嘛?只是日常裡她在街道做人確實不錯,也不和人有衝突,我也便懶得說她。”
這個居民區和藍灣娛樂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之前杜克施並未將這裡和藍灣娛樂城聯絡在一起。但是如今聽到趙楚渝所言,杜克施確實想到了一點。藍灣娛樂城是月山鎮的那些人當初用來暫時轉移未成年女性和兒童的地方,一開始便是楊正海負責。昨天警方已經徹底控制了月山鎮,藍灣娛樂城也被暫時查封。但是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柳如燕的孩子失蹤了!難不成還有月山鎮案件的落網之徒在作案?比如楊明?
很快,杜克施否決了關於楊明的設想。楊明畢竟是神秘三巨頭之一,他如今藏匿躲避警察,沒必要忽然冒出來綁架小孩。
“除了這些,你沒有其他的要說的?”
“沒有!”
“你撒謊!”杜克施面帶微笑道,“趙女士,你可不擅長撒謊。你平日裡不常說話,就是因為自己不善於說謊話,一多說話就露餡吧。”
撒謊的臉紅和害羞的臉紅自當不同。先前趙楚渝是因為害怕和被說中內心而羞澀,但是剛才,杜克施提問後,趙楚渝不自信的回答還有通紅的臉頰,明顯就是在撒謊。
“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趙楚渝甚至激動的擺擺手澄清。
可是她越這樣,則破綻越大。
杜克施都哭笑不得的安撫道:“別激動,請你記住,警察是來查案的,不是來冤枉人的。此事和你沒光,就肯定不會找你的麻煩。但是你對警方說謊,可就不好了。剛才你擺手否定,可是肩膀一直在抖動,並且脖子畏縮,把頭壓低雙眼看著我。你知道這個動作像什麼嗎?龜的動作!心理學中有個名詞叫做海龜效應,就是說當人不自信的時候,他的站立動作會不由自主的呈現海龜蜷縮著頭的模樣。我問你為何不自信?看你的模樣,就是因為你不善於撒謊,所以對自己的謊言是否被我相信也不自信吧。”
徹底被杜克施看穿,趙楚渝顯得更加不自在。她確實不善於撒謊,因為本身不喜歡多說話的她也懶得經常構思謊言。但是這次,她似乎一直在堅持,就是不願意說出真相。在杜克施點破之後,趙楚渝索性咬緊嘴唇,甚至身體還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她並沒有直接雙手抱著胳膊做出明顯的抗拒表情,卻也用右手抓著左手的手腕垂在身前,同樣做出了一個阻隔狀態。
正常情況下,當人抱著胳膊身體後撤時,是表明想要和對話者保持距離感,從而表達內心抗拒繼續交流的身勢語言。而因為有時候雙方地位的不平等,又或者抗拒者不想表現的過於明顯,他們便會不由自主的用其他替代的方式表達身勢抗拒,最基本的就是製造和對話者的阻隔。
現在趙楚渝便是這麼做的,她沒有直接抱胳膊,是因為她知道對方是警察,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一個過於強勢的人,所以,她選擇用右手抓左手手腕垂在身前製造阻隔。還有一點杜克施也注意到了,趙楚渝右手抓住左手手腕後,她左手的大拇指是被左手其他手指緊緊握在裡面的。
身勢語言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東西,很多時候身勢語言表現的是潛意識中的真實想法,特別是當人想要表現和對話者的阻隔時,他甚至會表現對對方的逼視和不滿。所以,經常在製造阻隔的時候,連帶著有人會不由自主的做出大拇指朝下的動作。但是現在趙楚渝把大拇指緊緊的握在手心,表明趙楚渝內心除了拘謹之外,還有對杜克施警察身份的足夠尊重。她想製造阻隔,僅僅是不想繼續這個談話,所以,這更加證明,趙楚渝一定知道些什麼。而且這個知道的內容,會因為杜克施警察的身份,讓趙楚渝有些緊張。
“你身邊的某些人,又或者你自己本人是否有過違反犯罪的記錄。”所以,杜克施再次很直接的把話題挑明瞭。
這句話果然讓趙楚渝瞬間更加不自然,從先前的後撤一步,到現在她站立都變得搖晃,臉色從通紅變成煞白,再然後,她甚至都鐵青著臉,僵硬的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直到杜克施再次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後,不善於說辭的趙楚渝終於道:“警察同志,你就別問了。”
“你覺得不問可能嗎?如果你現在不說,我們就會對你進行更加深入的調查。到時候,怕是把你更多不想說的事情都查出來。這個結果,一定不是你想看見的吧。”
再次用這一招心理施壓被問者,當一個人想要隱瞞什麼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警告他,你越隱瞞,對我來說,就會查到更多。作為一個警察,如果真的深入調查起來,趙楚渝的那些小秘密怎麼可能隱藏的住。
所以,真的被逼急的趙楚渝再次變化了動作,她把雙手鬆開,開始不停摩挲。在裡面牌友的催促聲中,已經無心打牌的趙楚渝最終道:“警官,那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我不想在這裡說。”
“好,我等你。”
杜克施做出輕便的動作,好讓趙楚渝和裡面的牌友溝通一下。可以很清楚的聽見裡面牌友的抱怨聲,特別是輸了很多的那個女人,不僅臉色不好看,言辭中也帶著嘲諷。但是現在趙楚渝哪有心思跟這些人閒扯,她也知道,再打下去,抱著這樣的心態,肯定會輸下去,不如趁機就此打住。
在拿好自己的東西后,趙楚渝低著頭帶著杜克施往自家走去。一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杜克施也讓趙楚渝想好現在的局面,如果等會不好好溝通,確實警方不會善罷甘休。
等到了家,趙楚渝開啟家門後,她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自家的孩子。看她清理孩子周身的模樣,這一切已經非常熟練了。而杜克施也確實看見,那孩子被綁在床頭,就是不讓孩子一個人在家亂動。
杜克施問道:“你就不怕你孩子在家會出意外?”
“哪裡有那麼多意外啊。”趙楚渝將孩子處理好後,又把孩子放在一邊,便又主動幫杜克施倒了一杯水,隨即坐下道,“警察同志,並非我故意隱瞞什麼。而是有些事情屬於家醜,我確實不想多說。”
“我想所謂的家醜,應該和你丈夫有關吧。而且如果我沒猜錯,你丈夫應該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對不對。”
趙楚渝一時有些語塞:“你……是怎麼知道的!”
杜克施道:“正常母親確實不會如此這般對待自己的孩子,更何況我聽你鄰居大姐所言,你在家的時候,對孩子卻又是另外一番態度,那絕對是親媽所為。而前後的反差只能證明,你的內心存在波動,這種波動決然不會是還不懂事的孩子給你的,只能是你那個不怎麼回家的丈夫造成的。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你在棋牌室門口對我說過。你看見柳如燕不止一兩次在凌晨身著暴露的衣服回來。那你為何能關注到這些?還有,你還在藍灣娛樂城門口見過柳如燕。可是這裡的街坊都說,你平時除了打牌,便是在家照顧孩子,所以你根本沒必要往藍灣娛樂城那個方向去,更沒必要凌晨關注到柳如燕。所以我猜測,你並非是刻意關注柳如燕,而是在關注你的丈夫。還有,你說你非常厭惡那些招蜂引蝶的狐狸精。綜合以上猜測,我才覺得,你所謂的家醜,便是你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而那個女人,應該也在藍灣娛樂城上班吧。”
被杜克施說中心思,趙楚渝一下子臉色通紅,連帶著,她的眼眶也一下子紅了。一種委屈湧上心頭,無法隱瞞的她只好點點頭道:“我丈夫確實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和柳如燕還認識。我看見過柳如燕和那個女人一起身著暴露的和男人說笑過,所以我才說柳如燕也是個狐狸精。”
“你先前說看見柳如燕上過一個男人的大賓士,那和柳如燕說笑的男人是否就是柳如燕上賓士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