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側首。
一位白衣女子正背對他們。她一頭墨髮隨意披肩及腰,隨風而動。
飄雪如絮,滿目紛然。她一身白衣,襯得格外清冷幽淡,遠遠看去,似是下一刻便會與這漫天飛雪融為一體。
林川有一霎恍惚。眼前彷彿出現了七年前在林家宅院裡,那位倚著滿樹桃花的北公子。那日,花影曳動,一地緋紅。那人正摘著一朵桃花,攜著微溼的淡淡香氣偏過頭來朝他笑著。
回眸一瞬,枝椏滿花都要失了顏色。
如今,不遠處那人的身影正和記憶中的身影重疊,顯得分外熟悉。
林川足尖輕點,一瞬輾轉即到了女子身後。
女子意識到身後有人接近,即刻察覺出此人內力不淺,頓覺危機四伏。她迅速地並指凝神,使出袖中銀帶,微微側身,在靠近之人尚未察覺之時便將其綁了個裡三圈外三圈。
四目迎面對上。
兩人瞬間怔住。空氣似是都凝結在了此刻。
尤峮終於跑到了二人面前,正氣喘吁吁地咕噥著“林川你跑這麼快乾嘛又不是......”,話音未落,在看到兩人的一瞬,餘音都給活活嚥了下去。
北奚終於緩過神來,登時難以抑制情緒,眼角噙淚。
“林川?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何時......會輕功了......?”
林川喉間如被堵住,哽咽著說不出話,望著北奚的眼眸看了半響,才似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默默地掃了眼周身的銀帶。
北奚不禁破涕為笑,“對不住了。”言罷便胳膊輕輕一抬,只見那銀帶便十分聽話地悉數回到了北奚的衣袖中。剛剛收回銀帶,她毫無防備地忽然被人一把摟了去,繼而便發覺臉正貼上一片溫熱的胸膛。
那片胸膛正起伏地厲害,心口的跳動就近在咫尺。
北奚渾身一顫,忽覺胸中隱約有些騷動,一種陌生的情緒倏然湧上心頭。她分不清那是什麼,也來不及體味真切。
因為,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林川了。
比如,自己入獄以來他每天是怎麼度過的,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
再比如,何時會了輕功,為何會出現在艽山縣,為何會來這座山。
陌生的情緒轉瞬即逝,她清醒地意識到一直這麼被抱著似乎有些不妥,本想掙脫開來,卻不及她多想,耳邊便傳來那沉和如初的嗓音。
“北奚,你可讓我好等。”
極輕極低的聲音,拂過耳鬢,溫柔氤氳,又惹得北奚一陣心亂。
北奚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自己的心就是跳地極快,且絲毫沒有緩和之勢。她想不陰白這是什麼樣的情感,竟能叫人慌亂如此。
一定是因為太久沒見了。或許,這就是太久沒見到故人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北奚總算是清醒過來,竟發現自己還在那人懷裡,貼著那溫熱的胸膛。只是,那胸膛不再像開始時那般劇烈起伏,倒是溫和了不少。她發覺自己似乎還不想離開那片胸膛,還不想離開那熟悉的檀香。
在一旁的尤峮已經由最初的驚訝、猶疑,變成難以置信,又變成了此刻的不自在。他忍不住又開了口,“哎我說你倆,差不多行了啊......婆婆還在等著我們呢......”
北奚發覺自己的臉似乎有些燙,聞言趕忙稍用力將自己與林川之間隔出一段距離,“就是啊林川,你抱我這麼久作甚......”
“回來就好。”
那溫柔到骨子裡的嗓音,這天下怕是隻有這麼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