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須臾。
“那你為何要救我?”北奚似是緩了些許,胸口起伏也平緩了許多。
“因為霍夫人於我有恩。你是霍夫人之子,於情於理,我自然會救。”
又是一陣沉寂。
兩人之間是有些尷尬的,畢竟朝中皆傳“一南一北,天造地設”,兩人平日裡見面都是儘量躲得越遠越好,若是在必須見面時,兩人打招呼都也是十分生硬。
而此時此刻,這兩人正獨處在一間極其簡陋的屋子裡。
而且,一人正坐在另一人的床前。
兩人似是都察覺到了這份要命的尷尬,目光都有些躲閃。
“多謝南參事相救。”
“北大人可有些口渴?”
同時說出。
兩人連忙躲開了對方的目光。北奚看向床尾,南汣則看向一旁放置著茶壺的小木凳。
“我不渴了。”
“不必謝我。”
又是同時說出。兩人再次陷入尷尬,耳根都有些泛紅。
不知若是哪天兩人獨處一室這麼久的事情被傳出去了,民間那些話本得怎麼寫。兩人想都不敢想。
北奚先開口了:“不知我們現在這是在哪?”
南汣抿了口熱茶:“在東暨西邊的一座大山裡,據說是霍夫人當年住過的地方,我也不知為何會有這麼個地方。不過,都是些舊事了,不提也罷。”
北奚追問:“我暈迷幾日了?”
“已有三日。”
北奚蹙眉:“南參事與我待一起這麼久,皇上可知道?”
南氿搖搖頭:“自是不知。這些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北奚:“南參事可有想到是何辦法?”
南汣稍稍埋下頭,睫羽半垂:“尚未。”
北奚替其擔憂:“私自藏匿朝廷要犯,死罪一條。不知南參事究竟做何打算?”
南汣:“那是以後的事,便以後再說吧。”說完便沉默了,他心裡陰白,總有一天這件事會敗露。現如今說不定朝廷裡已經派人四處搜查幾日了。
不知孫峨會怎麼想。一想到這個人,南汣就感到一陣噁心。
滿手鮮血,罪惡入骨。每日還惺惺作態。
該入獄的分陰是孫峨,不是北奚。
自從林川與南汣講了當日在衍河戰場上發生的事,南汣便開始對北奚另眼相看,因為他覺得,若是在場的是自己,怕是不會做出北奚這樣的選擇。不知北奚何來的勇氣與擔當。
沉寂片刻,北奚輕輕嘆氣:“不如南參事將我送回。我本早已做好了被處決的準備。南參事不必為我憂心,也不必自責。”
南氿眉間一緊,語氣斬釘截鐵:“不行,絕對不行。”
北奚被南汣突然硬朗的語氣微微怔住,眸底閃過一絲水花,但迅速便回過神來:“南參事,唯有這樣才能保你周全。”
南汣放緩了語氣:“我從就你出銀翼司獄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過要反悔。更何況現在已經來不及了。皇上必定已經下了搜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