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這麼看來,是的。”
“傳進來吧,讓他在書房等著。”南汣言罷攏了外衣起身開啟了房門。
深秋的風夾雜著四五分的清冷,撲面而來。
那一身墨藍色的外衣,在門開時隨風而起,輕盈若羽,如空谷中綻放的幽蘭。
墨藍色外衣下的南汣微抬睫簾。
翩翩公子,氣質卓然。
只是,陰陰一雙大眼,卻眼神渙散無邊。
......
書房內。
香爐散發出絲絲薰香,紅檀案後南汣已經落座。
“草民呂寅卿見過南大人。”呂寅卿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你可認識我?為何執意要見我。”南汣依然是淡淡的語氣。
呂寅卿似是對於南汣的語氣有些訝異,一絲不安掃過眉眼間,轉瞬即逝:“草民雖不曾見過大人,但草民知曉大人所想。所以,”他稍作停頓:“南大人,草民願從此追隨大人,助大人完成心中所想之事。”言罷再次俯下身去,姿態十分謙卑。
南汣唇沿勾起一絲笑意,似是溫和,卻又似是輕蔑:“你知我心中所想?那便說與我聽聽。看究竟是不是我心中所想。”
呂寅卿沒有抬頭,依然是十分謙卑的語氣:“草民不知大人是何想法,草民只是堅信大人有鴻鵠之志,所以只願輔佐大人。”
南汣似是早已預料到眼下這一介草民咬文嚼字的答案,輕聲笑了笑,緩緩抿口茶:“說到底,你還是沒說出我所想之事為何事。”
呂寅卿知曉南汣雖話少,心思卻絕不會少,便繼續道:“大人所想之事,也是老夫所願助大人完成之事。草民聽聞,大人已經知曉殺母仇人是誰。”
南汣左手端著的茶盞微微一顫:“那依你見,是誰呢?”
呂寅卿見南汣終於有所反應,便稍微抬起頭:“南大人不也知曉?”
“放肆。”
“草民不敢。草民知錯,草民這就告退。”呂寅卿言罷便微微起身往後退。
“好一個知錯。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直說吧。”南汣的語氣仍是平淡的出奇。
“草民的恩公,林闋,整個林家,都慘遭毒手,死不瞑目。想必同霍氏滅門案兇手與同一人。草民只想讓幕後之人付出代價,以告慰林家在天之靈。”呂寅卿算準了南汣現在心境定難平靜,便長驅直入。
南汣卻平靜的出乎意料,語氣中毫無波瀾,似是前幾日並未發生什麼一樣:“呂寅卿,那你想如何讓那幕後之人付出代價?”
呂寅卿對答如流:“草民自認為尚有幾分才能,還請南大人恕草民不知天高地厚毛遂自薦。若南大人肯納草民為佐,草民定會全力以助南大人完成大業。到時,那幕後之人......挫骨揚灰,不足為惜。”
好一個完成大業。
南汣輕輕地笑了笑,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茶盞,不再言語。
屋內燭燈搖曳。有幾隻隨意的飛蛾在燭火四周胡亂地飛舞。那紅影輕爍的燭火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令飛蛾久久流連不願離去。終於,其中一隻奮不顧身地撲向了燭燈正中心。其餘幾隻似仍還在猶豫,不知不覺中卻已漸漸接近那微微跳躍的燭光。也許,那裡面有它們最渴望的東西。
屋內二人都陰白,那所謂的大業意味著什麼。
成,則光耀天下。
敗,則遺臭萬年。
南汣微不可查地輕嘆一聲。
其實對皇位並沒有任何嚮往之心,此生只願安穩地做一位人臣,竭盡所能為天下百姓做事。
但孫峨,絕不會放過自己。
樹欲靜而風不止。
更何況,那道風,已極其殘忍地讓自己在這紅塵孤零一人,無所依靠。
亦無所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