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兩人匆匆用過早飯,便前往霍宅。剛準備進去,卻見一女子蓬頭垢面地坐在宅子門口。北奚迎上前去,試探性的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可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女子聞言隨即抽泣起來,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林川為她討了杯水,讓她緩了緩情緒。
女子勉強地抿了一小口,抬袖稍拭了唇邊:“二位大人,你們定要為霍老爺做主啊......我家老爺......為人善良慷慨,街裡鄰里的,有不少都受過他恩惠。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對老爺一家下手!兩位大人可千萬要給我家老爺一個交代啊......”說完便又泣不成聲,臉上淚痕新舊難分。
林川遞上袖裡的手帕,道:“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是這家人的什麼?”
“我叫小憐,是老爺的丫鬟。那日我在南街給霍夫的小女兒買糖人吃,回來便發現裡面有動靜…我...我…我,我膽子小,沒敢進去,只在門口聽見…裡面哭喊聲一片。嚇得我只得躲在門外的拐角處…我,我呆了一會,反應過來趕緊去報官。”說罷又抹了抹眼角的淚,手仍然止不住哆嗦著。
隔壁住著的錢氏夫人剛好出門,見狀壓低聲音罵了一句“賤人,見著就晦氣”,便扭頭就走。
林川和北奚互相遞了個眼神,北奚馬上跟上了這位錢夫人。留林川一個人接著與小憐交談。
“這位夫人,請問您貴姓?我聽到你方才對小憐姑娘有些不愉快?”北奚問道。
“我呸!還小憐,她就是個下賤的種!當年霍老爺在路上走著發現了從柒花樓裡被趕出來的她,見她可憐,就收了她當丫鬟。可誰知道這賤人竟...”,錢夫人頓了頓,接著說道,“她竟勾引霍老爺,勾引不得還置氣。一把賤骨頭還想置氣?我呸!有次,被霍夫人撞見了,捱了頓打。從那以後,她就與霍夫人明裡暗裡過不去。我看啊,霍家的事兒一定和她脫不了干係!”
北奚與錢夫人交談片刻,便回來尋了林川。
見著太陽快落山了,北奚道:“找家客棧歇歇吧。”
......
客棧里人不算多,小二麻利地布了酒菜便退下了。
“林川,若按照這錢夫人所說,小憐姑娘確有蹊蹺。因為去買糖人而躲過了一場滅門慘案,也太過牽強。對方顯然是早有預謀,定早就知曉了霍宅內有幾口人,斷不會漏掉一人。”
“我與小憐姑娘交談之時,她雖哭個不停,我卻也看出來她眼神中的幾分躲閃。怕是沒有買個糖人這麼簡單。”林川說罷抿了口酒。
北奚吃著菜,道:“我看這錢夫人也不簡單啊。素聞錢家與霍家不和,有些生意上的小糾紛。但依我看,卻還不足以恨到將霍家滅門的地步。況且,既然錢夫人如此厭惡小憐,斷不會獨獨放小憐一條生路。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啊......”
話音落了,二人都抿了酒,沉默了一陣。
北奚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正要開口,小二卻迎了上來,賊眉鼠眼地小聲道:“二位客官,看樣子,你們是為霍氏滅門一案前來的吧。”
北奚笑道:“是啊,怎麼,你莫不是知道些什麼內幕?”
小二一聽便起了勁,左右瞟了兩眼,賊眉鼠眼地壓低聲音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這小憐啊,雖是被霍家收留了做了丫鬟,卻仍與她之前待過的那個柒花樓有些聯絡。二位別不信,我可是親眼見著過柒花樓的老鴇偷偷塞給她錢來著,”小二頓了頓,神色有些慌張,“二位客官千萬要替小的保密,可千萬別說是小的說的。”
北奚點點頭說,“放心吧。”說罷便扔了幾個碎銀子給小二,示意他下去。
小二左顧右盼地收了銀子,將抹布一把甩在肩上便下去了。
飯後,兩人將東西放在二樓屋內,便出來走動。
暮色蒼蒼,細風拂面。
北奚沉思片刻,繼而望向林川:“所以說,極有可能便是這小憐,與柒花樓的人,一起圖謀霍家的錢財。小憐為柒花樓探路,探了霍家的底,然後柒花樓找人將霍氏殺光。我看呈文上確有提到霍宅內值錢的寶貝都被刮乾淨了,什麼都不剩。”
林川聽後一時沒有回答,只是抬了抬眸子,似乎又被夕陽的光線刺痛了雙眼,微微偏了偏頭。微微蹙起的眉眼在陽光下顯得愈發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