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龍彪在指揮車上找出了半桶汽油,將正在快速變化的助手屍體點著了,剛才我們沒有這個動火的時間,否則大劉也不會……
對於是否搜救大劉,我們起了爭執,反對方只有童楊,連那些專家都支援我們下山去找。
童教授痛罵自己的兒子毫無擔當,而童楊也罕見的對著父親破口大叫,“還不都是因為你?!非要搞什麼科研!非要隱瞞真相!非要大夥兒給你陪葬……”最後哭得一塌糊塗,癱軟在地,“非要讓我當什麼警察……”
童教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好像那是一個陌生人。
“你夠了!童楊!”童柳吼道,從地上吃力地拔起那根鋼釺,“劉警官是為了我們,不管別人去不去,我去!”
最後所有人都跟我們走了,童楊大概也不敢獨自待著,只能灰溜溜地跟在隊伍後頭。
等繞道下山找到大劉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渾身多處重創,碎裂的肋骨也把胸腹內的重要器官刺透,血在汩汩地流著。
齊業民哭著要給他包紮,大劉勉強擠出一點笑,嘴裡在吐著血沫,“別、別忙了,傻小子,省、省點力氣……”
後又吃力地扭過頭看老羅,“老羅……我為我那一腳……道歉,但你也要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老羅老淚縱橫,“你當時是做給別人看的,不然,怕是有人覺得不公,馬上就要往上報!”
大劉想點頭,但後頸裡發出“咯咯”的響聲,原來頸骨也斷了,“不過,沒、沒想到還是有人先報上去了。”
原來上報的不是他和隊長。
大劉最後看著我和杜龍彪,苦笑了一下,“你們……兩個敗家玩意兒……”
我們緊緊捏著大劉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真他·媽沒出息……咱們幹警察的……流汗流血不流淚……給我把眼尿兒憋回去……”大劉說,又吐了一大口血,“之前看、看不上你們……不是因為你們能惹事兒……而、而是惹了事兒,還、還指望別人擦屁股……叩叩叩……你們以後的……路還很長……記、記住……老爺們兒……凡事要……靠自己……”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雙手垂下,再無氣息……
杜龍彪用袖子蹭了把眼淚,提著槍去找那古屍,可週圍地上只留了不少爬痕,古屍和那些“觸鬚”早已不知所蹤。他的眼中噴著怒火,把子彈推上膛,“媽·的!就算粉身碎骨,老子也要把那些雜碎轟成渣滓!”
我拉住他,他回手就是一拳,我低頭躲開,他大聲咆哮,“告訴你們,少他·媽跟我說什麼‘冷靜’!連戰友的仇都報不了,你——”
“真想報仇,那就跟我來。”我冷冷地看著他。
杜龍彪反倒愣了,“你、你知道它在哪兒?”
“有一個比它更大的威脅——”我說,“我感覺它也會被吸引去。”
我們一行人不敢再單獨行動,兩輛車都毀了,剩下的路只能靠步行。帶著專家去冒險,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可以童教授為首的專家組卻個個態度堅決——“既然事情因我們而起,那就讓我們一起參與終結它!也算以此祭奠死去的同志和戰友!”
我們找樹枝把大劉的遺體做了簡單的遮擋,又做下標記以便事後來尋。之後不敢再耽擱,帶著大夥兒穿山越林。我沒時間多解釋,因為大家有更要的事情要做——
童柳和齊業民帶領專家們沿路收集松木枝,走一路揀一路,很快,每個人都背上了不少。
我和杜龍彪把剩餘的子彈都上彈夾了,最後又讓大夥兒綁緊褲腿袖口,以防那些小蛇般的東西再趁虛而入。
期間,童楊湊上來問我到底要去哪裡,我沒理他,杜龍彪給了他一勺子,“廢什麼話?!讓你跟著就跟著!”他雖然這麼說,但也在偷偷看我,顯然對這個問題更好奇,只不過看我一直在悶聲思考,所以才不敢打斷。
我對童楊說,“你跟我來。”他愣了愣,還是跟上了,見後面的人遠些,他又問,“躍洋,你是不是要返回湖上?那我可……”
我停下腳轉身盯著他的眼睛,“老羅的事兒,是你報上去的?”除了大劉和隊長,只有他和上面走得近。
他顯然被問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懂我是什麼意思。
我說彪子現在一身恨、一身火,你是不是想讓他發洩發洩?
童楊馬上變了臉色,渾身都有些發顫。
我說這事兒我不給你捅出去,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童楊連忙點頭,隨後又疑慮道,“不、不危險吧。”
我瞥了他一眼,“我只希望你能保護好童教授和童柳,其他人,不用你管。這個條件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