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柳一想,忙皺起眉頭,“你是說,狗?”
這村子不大,我們經過村路的時候,兩旁的院子一片寂靜,沒聽到一聲狗叫,幾十戶人家一條狗沒有,在農村可是相當罕見的。
果然,我們挨家挨戶的去看,人去屋空,別說狗,連只牲畜都沒有。
童柳直說奇怪,村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全村的人集體搬家?剛才那位大叔怎麼沒提這茬?
我安慰她說這也正常,人家在外打工小半年,又被你們僱去打撈,家裡的事兒自然知道得也不多。
這一趟看來要跑空,我們都有些失望,看月頭偏西,只能原路往回走。
路過村口的時候,那裡有個小魚塘,我剛要繞過去,童柳又抓住我,“你、你看,那兒,是不是有個什麼東西?”
月光下,塘水發黑,岸邊的陰影裡,確實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動。
我握緊警棍,小聲對童柳說,“你在這兒等我,別亂動。”
我躡手躡腳,輕輕湊上去,發現不遠處確實趴著個黑呼呼的東西,腦袋對著水面,不時地晃來晃去,我心裡一驚,會不會又是狼?!
但這回還是比上次鎮定很多,畢竟手裡有武器,腰上還帶著匕首。可到了近前,終於還是鬆了口氣,那是個人,正撅著屁股往水裡探。我打了招呼,那人才回過頭,對我做出個噤聲的手勢,“噓,都讓你嚇跑了。”
我問什麼東西讓我嚇跑了。
他說鬼唄,不然水裡還能有啥?魚麼?
我朝對面揮手,“童大夫,過來吧,沒事兒,是個大爺!”自從她說自己是“獸醫”以後,我就叫她“大夫”。
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我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迴音,我正在納悶兒,忽聽對岸傳來“啊”地一聲驚叫,正是童柳的聲音。
我一急,直接扎進水塘裡,三劃五蹬就到了對岸,慌亂中,警匕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只能摸出警棍,往草叢裡竄,在分開的地方摸了半天,也不見童柳的蹤跡,正焦急間,忽見另一側有草木晃動,我直接撲過去,發現童柳坐在地上,臉上已是一片慘白。
她說,有人抱住我,想給我拖走。
“看清長什麼樣了麼?”我問。
“沒……”童柳似乎心有餘悸,“力氣很大,勒得我喘不上氣,頭也不能回。”
我把她拉起來,上下看看,除了腳踝崴了一下,她也沒受什麼傷,我總算鬆了口氣,扶著她,繞回了對岸。
那老頭兒已經收回了身子,坐在岸邊,正一口菜一口酒的哼著小曲。
我讓童柳也坐下,她脫下鞋,發現腳脖子已經腫得很厲害。
我問老頭兒,“大爺,您貴姓?”
“沒名沒姓,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老頭兒說,又喝了口酒,然後開始吃菜——他的“菜”很簡單,用根釘子蘸了蘸碗裡的鹽,拿嘴一唆——我鄉下老家就有這樣的酒鬼,把家都敗壞光了,沒錢吃飯,但酒不能少,下酒也只能靠鹽巴借味兒。
“大爺,除了您,村裡還有別人麼?”我又問。
“都尥竿子(跑路)了——”老頭兒說。
“為啥呀?”
“喂新打的青草,隔夜的,二毛子都不吃。”
老頭兒瘋瘋癲癲,行為古怪,說話驢唇不對馬嘴的,精神上可能有問題,我和童柳對視一眼,想到一塊兒去了。
“雪頭兒?”我試著叫他,果然,老頭兒瞥了我一眼,“嘎哈?”
“你們村裡有個大個兒——”
“現在不大了,矮了一腦袋。”老頭兒打斷道。
是啊,少了掙錢的頂樑柱,家裡人窮志短,肯定都抬不起頭來。
“雪大爺,您和大個兒在採冰的時候,到底看到了啥?”我直入主題。
老頭兒看著水塘發愣,半天沒回話。
童柳打算換個方式,問他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