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修士將我身上的怨氣,挪到了公子體內,以怨支撐他的魂魄。”李回回答道。
蘇筱沉思稍許:“那怨氣散盡,李奉還是得死嗎?”
李回恍若未聞,李奉倒是輕笑出聲:“或許是吧。”
宋音音看他一副淡然得模樣,不由感慨:“你倒是看得開。”
“你知道那修士是誰嗎,是何樣貌,可是天聖宗的人。”蘇筱繼續問。
李回抱著頭回憶,卻像陷入什麼噩夢似的:“我不知,我從未見過那人。”
他疼得在直錘腦袋:“我記不得,也說不出口。”
見他這般痛苦,宋音音趕緊上前制住他的雙手,將他的思緒打斷:“別想了,別想了。”
李奉接下話茬:“剩下的就由我來講吧。”
“小回以怨氣將我復活後,便收買了一人去給楊施華送藥,為了取得施華的信任,就找了兩個病狀相似,都犯了風寒的乞丐試藥,施華見狀便信了。為了坐實自己也可以醫術高超的名號,他等不及再多觀望些時日,急急忙忙的就去給老人用了藥。”李奉嗓音溫和,娓娓道來。
聽及此處,楊施華不由地又開始破口大罵:“你還說將我當親兄弟對待,你就看著李回一步步構陷於我嗎!”說完他又伸脖子向著李奉吐唾液,“我呸,假偽善,假君子。”
要不是害怕楊施華被踹死,蘇筱一定不會攔著李回。
“公子的身體受我控制,我怎麼會讓他去告知於你。”李回氣笑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你就是條冷心冷血的毒蛇,你將公子殺害,又害了公子的父親,就算是菩薩心腸也不會寬恕你這種人。”
“你幼時將藥錯拿給陳叔他家的孩童,險些將人毒死,但楊大夫和李大夫責罵的卻是公子,你以為是你嫁禍的好嗎。”說到此處,李回猛然拔高嗓音,憤憤道,“你明明這麼蠢!”
宋音音在心下贊同,確實蠢,簡直是又蠢又毒。
“是公子一人攬下罪責,公子知道你厭惡他,也沒告知於你。”
李回踱步於堂中,一言一語如同針扎似得刺入楊施華的心臟:“還有你十餘歲時,臥病在榻,我還記得那是個寒冬,湖面冰霜蔓延,你說你想吃湖裡的魚,說湖裡的魚最是鮮美。”
“你威脅著要絕食,只吃公子給你親自抓來的,公子擰不過你,便親自下湖替你抓來。”
“你還記得那條魚嗎?”李回質問道。
“記得!我——”楊施華嘴唇微張,頓口無言。
“你不記得!你根本不記得,當初你連那魚都沒看一眼,便打發給你院子裡的灑掃丫鬟了。”李回繼續高聲控訴他,“而公子卻因為那條魚,永久的落下了寒疾。”
“稍受風寒便劇烈咳嗽,氣喘哮鳴,惡寒肢冷。”李回緊攢著拳頭,眼眶通紅,“可公子從未怨過你,只當你還年幼,小孩心性。”
“我問公子為何對你這般好。公子只是說,他年幼時母親離世那幾日,你出生了,那小小幼嫩的手指抓住他的手指,不讓他離開。”
“公子便認定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認定你是母親離去時送給他的禮物。至此就將你當親兄弟一般對待。”
李回眉目皺作一團,惡狠狠地說:“我恨不得你永遠不會長大!”說及此處,他痛哭出聲,質問道:“你為何,為何要這般對公子啊。楊施華,你可曾有過後悔嗎!”
楊施華啞然,為何?或許是因為人人都誇讚李奉,他的父親,街坊鄰里,前來問診就醫的百姓。
無數個巴掌落在臉上的夜晚,憶起那段記憶,都是火辣辣的疼痛。父親逼他背誦醫書,嘴裡說得都是“你看看你李奉哥哥,你真是半點都不如他。”
日漸成長,一個叫做李奉的陰影逐漸將他籠罩。
所以他嫉妒,他痛恨,他要讓李奉嚐嚐他曾經遭受過的謾罵和指責。
他後悔嗎?或許是有點後悔的,畢竟童年唯一的誇讚和認可也是來自於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