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豹營死士開啟城門之後,京軍西營龍山衛的重甲步卒穿過門洞,整齊列陣向前推進。
戰場局勢瞬間倒轉,尹道和顧宗帶來的兩百人是裴城麾下的核心,在跟隨裴城來到京都之前,他們是西境虎城驚羽營的將士。
常年與西吳遊騎在高陽平原上較量,他們無論實力還是士氣都不弱於任何一支強軍。面對以重甲步卒為刀尖、虎豹營死士兩翼掩護的叛軍,這兩百勇士頑強地抗住第一波攻勢。
縱然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們還是將叛軍堵在城門附近。
戰場上的機會稍縱即逝,守備師援軍已然抵達,卻不是從城牆上下來,而是順著東西方向的正街快速衝來。
三千士氣高昂的精銳步卒,與龍山衛重甲步卒在西門展開極其慘烈的廝殺。
城牆之上,得到稟報的裴城鬆了口氣,幸好主帥蕭瑾做了周密的準備,即便他沒有料到王平章竟然提前挖了地道,可叛軍終究沒有攻破西城。
城門處狹窄的地形註定重甲步卒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他們被援軍趕回去只是時間問題。
遠處的南面城樓內,蕭瑾雙手執劍,聽完傳令官的稟報之後,沉穩地說道:“通告河間侯李訾,我會再守兩個時辰,讓禁軍做好迎敵的準備。”
“遵令!”
親兵行禮應下,快步離去。
與此同時,南城指揮使毛驤大聲說道:“侯爺,叛軍的攻勢猛然激烈起來,卑職懷疑羅煥章已經親臨陣前。”
蕭瑾在親兵的保護中來到城牆上,望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京軍身影,以及不遠處鮮血噴灑的戰局,鎮定地說道:“你猜得沒錯,我只能再給你三千兵力,必須守住南城。”
毛驤咬牙道:“卑職定不辱命!”
蕭瑾收回目光,沒有再理會叛軍洶湧的攻勢,神色平靜地望著北方,心中默唸道:“陛下說你一定會出現,雖然我對此持懷疑態度,仍然希望伱不會令陛下失望。”
……
距離天光大亮僅剩不到半個時辰,都中卻沒有多少人還能安然入眠。
眼下誰也不知道外城戰局如何,有人希望守備師將士能夠挫敗敵人,只要守住京都等邊軍趕來勤王,大梁便不會發生太大的變故。有人則希望京軍能夠破城而入,行改天換日之舉,如此才能趁著這股東風青雲直上。
皇城之內倒還安寧,右執政洛庭在得到監國太子的允准之後,令六部尚書和部分武勳悉數入宮,將原本很寬敞的兩府官衙擠得滿滿當當。
所有人都知道洛庭為何要這樣做,可在局勢明朗之前,沒有人敢違逆這道命令,因為每個傳旨的內監身後都跟著一隊身軀魁梧面露殺氣的禁軍將士。
卯時初刻,後宮傳來一個訊息讓焦躁不安的大臣們欣喜若狂,那種緊張到令人窒息的氣氛稍稍緩解。
開平帝在昏迷一天一夜之後終於醒轉。
後宮,興慶殿。
躺在龍床上的開平帝面色蒼白,不復往日之風姿。
雖然那一刀沒有刺中他的要害,而且刺客使用的毒藥較為尋常,太醫們處理起來並不困難,可他終究是年近五旬的老人,身體素質不像穀梁那樣強悍。
望著肉眼可見蒼老不少的皇帝陛下,後宮嬪妃無不眼淚漣漣,太子劉賢更是跪在床邊詢問開平帝的狀況,純孝之心顯露無疑。
“朕無事。”
開平帝輕聲說出三個字,然後略顯困難地扭頭望著老態龍鍾的左執政莫蒿禮,緩緩道:“朕有話同均行公說,你們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