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行轅,前院正堂,燈火通明。
裴越身居諸位,左側分別是秦賢、薛蒙、陳顯達和孟龍符,右側則是韋睿、唐臨汾、傅弘之和鄧載。
堂內氣氛有些沉悶,陳顯達憤怒地說道:“這個老太監欺人太甚, 仗著自己在宮中走動就那般囂張,老子真想弄死他。”
韋睿皺眉道:“打了那麼多仗,你這脾氣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他是傳旨欽差,難道你想讓爵爺背上謀逆的罪名?”
陳顯達氣呼呼地說道:“所以我只是想弄死他,而不是真的弄死他,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老韋,你不要拿大道理壓我, 整個西境之戰究竟誰功勞最大, 你難道不清楚嗎?沒有賞賜不說,反而將爵爺當成罪人看待,若非如此西軍中的大將們為何要堅定地站在爵爺這邊?”
裴越正在看一封書信,聞言詫異地抬頭望著陳顯達,笑道:“你如今也會分析這些了?”
陳顯達楞了楞,見其他人包括韋睿在內都笑著看向自己,不由得撓撓頭道:“爵爺,我就是隨便說說,要是錯了您別生氣。”
“有點長進。”
裴越誇了一句,然後將那封信收起來,環視眾人道:“年從輪只不過是想刻意挑起你們的怒火,甚至希望你們動手殺了他,那樣一來我謀逆的罪名就洗刷不掉, 再大的功勞都無法抵消。”
眾人終於聽出一絲深意,秦賢開口問道:“越哥兒,這個年從輪同你有仇?”
裴越點點頭道:“年家人丁不旺, 年從輪幼時入宮, 父母皆已亡故,只有一個兄長。他兄長只有一子一女,兒子長大後送到京都託付給年從輪照顧。後來憑藉在宮中的關係,年從輪將侄子送到魯王手下,幫魯王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鄧載聞言驚道:“年敘?”
裴越平靜地說道:“沒錯,去年想要硬闖欽差行轅刺殺我的魯王府高手。”
如此一來,眾人總算明白箇中的緣由,雖然心中怒意仍在,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樣沒有頭緒。
裴越其實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正月初三日,沈默雲帶著沈淡墨返回京都,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他和裴越還是要維持之前那種似敵似友的關係。這封信便是沈默雲派人送來,幾乎是和年從輪一行同時抵達滎陽,然後送來了欽差行轅。信中內容不多,只是將年從輪和年敘的關係點明,同時讓裴越小心行事。
對於裴越來說,這件事只是一個小插曲,即便沒有沈默雲的提醒,他也不會輕易掉進對方的陷阱。只是從這件事也能看清楚,他如今雖然是平步青雲, 卻也會步步驚心,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遇敵人的暗箭。
韋睿沉吟道:“爵爺,寧忠之死恐怕有些麻煩。”
眾人擔憂地望著裴越,雖然當時斬殺寧忠的時候激動人心,後續又因為連場大戰顧不上這件事,此刻坐下來靜靜思考,才發現這或許是一道很難輕鬆跨過去的坎。
裴越擺擺手道:“這件事我自有安排,不需要你們擔心。現在我有幾件事安排,你們仔細聽著。”
韋睿等人齊聲道:“請爵爺吩咐。”
裴越道:“我走之後,藏鋒衛的事務皆由韋睿主持,你們所有人必須聽從他的號令。”
“遵令!”
“募兵之事不容有誤,長弓騎兵的甄選由唐臨汾負責,儘量挑選靈州本地兒郎。與此同時,公開向靈州各府募兵,需要補足一萬之數,所挑兵員要以家世清白品行端正吃苦耐勞為標準,儘量選擇農家子弟,這件事由傅弘之負責。最終選進來的人,你們五人都要過目,不能讓人渾水摸魚。”
“遵令!”
裴越沉思片刻,繼續說道:“鄧載,佩玉閣那邊的事情由你繼續負責,拿到東西之後,你從軍中選出一百精銳,與段雨竹一起儘快返回京都。”
鄧載應道:“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