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清水街,祥雲商號總店。
後院正堂裡,除了裴越之外,還有孫琦等六人在座。
“如剛才所說,蜂窩煤生意已經徹底穩固下來,諸位世兄每個月都能收到我派人送去的財報,應該對收益有個清晰的瞭解。”裴越微笑說道,面色十分淡定。
其他人卻沒有這般鎮靜。
當初孫琦、於同和陸成每人投了五萬兩銀子,王文賀、魏子云和錢同三人湊了十萬兩。雖然這幾位家中都很富裕,幾萬兩銀子還談不上傷筋動骨,可這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身上也承受著相當大的壓力。之所以願意投資,除去谷範代表廣平侯府的信任之外,他們無不是看中蜂窩煤的巨大潛力。
事實證明,他們賭對了。
裴越與他們約定每年底關賬分紅,但是為了讓他們看到真實的利益,開平四年二月末便有了第一次分紅。孫、於、陸三人各分得紋銀六萬兩,另三人共分十二萬兩銀子。從三月份開始,蜂窩煤的產量開始削減,銷量也比冬天那三個月大幅降低,但從裴越派人送給他們的財報判斷,這項生意的收入已經漸趨穩定。等到今年冬天來臨,勢必又將出現一個售賣的高峰期。
這些人當初拿出來的五萬兩銀子早已回本,此後幾乎是躺著就能賺錢,更在各自的家族中地位不斷升高,對裴越的態度愈發熱切起來,甚至隱隱有些恭敬。
於同感慨道:“我從小便接觸商賈之道,自認在這方面有些天賦,可是見識過裴兄弟的手筆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天賦之才。別的不提,光是這個財報便是聞所未聞的創舉,實在令人驚歎。你們也都做過生意,何時見過這般大氣的手段?往常與人合作總要小心提防,雙方就跟打仗一樣,無論什麼訊息都藏著掖著,生怕對方知道。裴兄弟倒好,每個月都將蜂窩煤製作售賣的詳情寫得清清楚楚,簡直比朝廷的邸報還要明白,不服不行啊!”
陸成附和道:“當初裴越說讓我們來當監察御史,如今看來還是太小心了,要是朝廷的官兒都像他這樣做事,御史臺早就關門了!”
裴越笑罵道:“陸莽子,你少給我戴高帽,這話要是讓御史臺方中丞聽見,怕不是要連續彈劾我一個月。”
眾人大笑,陸成也不以為意,雖然他外號叫莽子,但是此人最佩服有真本事的人,更何況裴越如今就是他的財神爺。
至於裴越話中的典故,他們自然也很清楚。當時有人想謀奪蜂窩煤的生意和首陽山那片天然煤礦,說動當朝御史中丞方巡打頭陣,又讓戶部尚書孫大成配合,若非右執政洛庭當場頂回去,焉能有今日其樂融融的場面?
想到這兒,年歲最長的孫琦冷靜地問道:“越哥兒,今日你將大家喊來此處,不知有什麼安排?”
場面漸漸安靜下來。
裴越坦然道:“諸位世兄,蜂窩煤的生意惹人眼紅,雖然官面上有洛執政的面子擋著,那些人不敢堂而皇之的下手,但私底下必然少不了小動作。”
平時習慣沉默寡言的錢同忽地開口問道:“裴兄弟,是不是七寶閣的人?”
裴越讚許地看著他,點頭道:“四天前戶部尚書孫大成的大管家孫良去了七寶閣。”
陸成猛地拍著桌子怒道:“這幫狗日的賊心不死!”
孫琦心中十分驚訝,這一刻他想到很多。裴越是開平帝看重的人,去年才十四歲就封了子爵,又和廣平侯穀梁關係匪淺,這些在京都不算秘密。然而今天他說的這句話,卻讓孫琦愈發重視起來。原因很簡單,一個子爵就敢監視戶部尚書府,這還不算膽大包天?
裴越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面色如常地說道:“當初孫大成在御前給我使絆子,我便留了心,找了兩個機靈的親兵盯著他,以防被人算計還矇在鼓裡。諸位世兄可千萬要幫我保密,以免陛下治我一個窺視大臣府邸的重罪。”
見他如此坦誠,眾人紛紛搖頭道:“裴兄弟放心,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斷不會做出這等無恥下作的事情。”
孫琦又問道:“越哥兒,你打算如何應對那些人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