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沒有聲音。
許霽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看著手機螢幕發了好久的呆。
“清堂哥,我知道你在聽,我不求你能原諒她,也不求你放過她,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相信你也是全知道,若雲也並不是罪大惡極,我不奢求你放過她,我們去自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們都認了,我只求你饒她一命,就算是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饒她一命,我,我真的求你了。”
許霽晨蜷縮在雨地裡,聽著聲音都在顫抖,而電話那頭始終沒有發去過一點聲音。
謝清堂站在陽臺的位置,手機開著擴音被摔到一旁的茶几上,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恰好能看見樓下的那個人。
遠遠的,像一座雕塑。只是這雨太大了,完全看不清他的樣子,而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撐著黑傘的人,很隱蔽,幾乎跟夜色完全融為一體,可能連許霽晨自己都發現不了。
開了廚房的燈,他很是熟練地從冰箱裡拿出了早就做好的飯菜。是被保鮮膜封好的,放在鍋裡熱一熱就能吃的那種。
許是開火的時候沒注意,火苗竄得有些高了,燒到了他的手指。謝清堂沒有管它,只是很平靜地守在燃氣灶前等飯熟。
大約十分鐘後他端出了飯菜,冒著熱氣,但他已經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了,就連沈亦塵做的菜他都能毫無反應地吃下去,說個不正確的成語,那就是味同嚼蠟。
謝清堂鼻頭一酸,有種想哭的慾望,但他不敢表露出來,他怕小念在這裡。
亦塵說過,他的小念過來了,時時刻刻都陪著他,只是他再也看不見她了。
電話一直沒有掛,只是謝清堂沒說話,許霽晨也沒說話。
夜還很長……
別墅裡,謝若雲絕望地坐在地板上,洗完頭髮還沒來得及吹乾,溼答答地貼在背上,不過好在是鋪了一層毛毯,又喝了薑湯,怎麼也不會有多冷。
其實她是可以逃的,警察已經定案外公是意外死亡,只要她離開這個別墅,在許霽晨回來之前逃跑,她就不用去坐牢,但是她沒有想過要逃。
沒有意義了,再說了,她一個人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沒有了霽晨,哪裡都不好。
她總是喜歡胡思亂想,想起剛剛許霽晨甩開她的手時就覺得許霽晨拋棄了她,但是看到窗外這麼大的雨,她又擔心那個傻子出門有沒有帶傘,身上穿著溼衣服會不會感冒。
總感覺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而另一邊的沈亦塵今天倒是難得的很早就批完了公文,做完所有的工作後吩咐空間助手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後自己就把自己關進了大人待過的那件臥室裡。
一桌一椅全都保持當日的樣子,前幾天,他又特意買了一個杯子放在這房間裡,找不到跟那天一樣的了,沒辦法,只能用相似的杯子替代,彷彿只有這樣才會讓他覺得安心。
這幾天他很少去謝清堂那邊,但他也知道今晚的不太平。
世界秩序是何等的重要,像謝清堂那種死而復生的人本就不該就留在這個世界。
從他回來到現在,沈亦塵接到的關於他的彈劾報告就不下五份,被各路主事時刻監督著,他的一舉一動,沈亦塵全知道。
只是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試想著如果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哪怕是破了禁制,他也一定會把這世界攪亂。
一個用轉世的代價換來的機會,誰又有這個權利去勸他放下。
只是這一面是情誼,一面是仇恨,太難選了。
今晚註定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