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孩兒的這個提議,千行之不置可否,只是將她護在懷裡,安撫性的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哼起了不知名的調子。
也不知道是到時間自己困了,還是有心愛之人在側的緣故,這一次林傾珣閉上眼,瞬息間便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是夢裡見了誰,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來,就連環在愛人腰上的手也是死死的不放。
千行之寵溺地一直看著她,這屋子雖然光線暗,但是因為窗外徹夜不息的街燈照進,倒也不算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沒有了某人在耳邊唸叨,周遭的一切都顯得寂靜極了。夏風輕柔地拂過,擾亂了女孩兒原本就有些凌亂的青絲,千行之皺眉,本能地想要撩起女孩兒額間的碎髮,看了幾秒後終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切都是點到為止,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剋制”一詞就顯得尤為重要。也不知過了多久,千行之才合上眼,抱著小媳婦兒沉沉睡去。
算算時間,他們已經相識很多年了,點點滴滴間有甜蜜,有心酸,有訣別,也有重逢,零零總總的,卻唯獨少了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
他是什麼時候愛上這個喜歡到處撩撥的女孩兒的呢?
千行之自己恐怕也說不清。
是絕境深淵那次她那“此生不負君”的承諾,還是自己得知她與別人婚約那次的迷茫與慌亂?
亦或者是更早的時候,早到他們的初次相遇。
那日的她身著一襲水藍色長裙,十里荷塘相稱,她那回眸一笑,竟是比那夏日裡驕陽還要陰媚幾分,陰晃晃得照進他心裡,這幾千年來竟也沒消減半分。
愛而不知,情起而不覺。有過錯過,有過誤會,相互折磨,卻又相互救贖,愛恨糾葛,這數千年的光陰竟是被他們揮霍了大半。
“你若真的無處可去,不如我與你指一個去處。
九重殿就很好。”
當年就是因為她的這句話,千行之在沒有任何盤纏的情況下,一個年幼的孩童之軀堅持走到了數千裡之外的他鄉。
後來他才知道,女孩兒是九重殿殿主的女兒,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的小殿下。
那日的匆匆一面,他只知道這個女孩兒笑起來很甜,是那種直擊心靈的陰媚。但是後來,他又見到了這樣一個頑劣十分的小殿下,上課頂撞先生,下課頂撞殿主,只要不上學或是修行歷練的時候,她的大多數時間都在藏書室裡受罰。
那時候的她總是“小哥哥”“小哥哥”地叫他,千行之也問過她原因,當時的她只是笑笑。
為什麼呢?
這只是因為她孃親告訴過她,凡是遇到長的好看的男孩子都要叫小哥哥。
她很喜歡風箏,有事沒事就會叫上雲念錦陪她放風箏。但是雲念錦是預言家,生來就是體質較弱,像這種劇烈的運動是絕不可能的,所以每次到最後都是她一個人受罰,這數萬條《世界公約》抄得她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就這樣,無數個黃昏午後他都可以透過藏書閣的窗閣看見一個行坐無端的身影,小小的一隻,怎麼也坐不住……
千行之眼角暈染上笑意,伸手摸索著枕邊的手機。
早上六點多了……
千行之眼睫低垂,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女孩兒枕得有些發麻的手,在房間裡轉悠了幾圈,隨後一聲極輕的鎖門響起,很快,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