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事說來簡單,坐起來可是千難萬難。
習慣這種事不是輕易能改變的。
更何況是如路明非,習慣已刻入骨髓,形成本能,強行改變出劍角度,之後變化,有時邁出一步猛的想起,又是撤後。
如此一來,路明非戰鬥時出現的錯漏也就愈加頻繁。
但交手的陶俑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出招始終卡在比路明非稍微高出一線的程度,給路明非以充分的生死壓力,又不至於太過而導致路明非無法招架最終敗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陶俑黃金瞳閃爍奇異的光芒。
他生前是響噹噹的大劍豪,死後化作英靈,也見識過不知凡幾的天才劍客。
但從沒有一人如眼前的這個少年般。
陶俑看得出,路明非在壓抑他的本能,這是在從頭開始學習自己的劍術。
旁的不提,只是這份心性,便足以叫陶俑高看一眼。
當一個人掌握高深劍術後,往往會形成依賴,他們的劍術已足夠強,無需再行學習。
像路明非這樣,願意放下他的成就,拿出莫大毅力克服慣性作用,以一個學生的姿態重新出發,只這份心性,便叫人歎為觀止。
何況路明非的學習速度,更是陶俑生平僅見。
路明非和陶俑錯身而過,路明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陶俑暫不進攻,持劍望著路明非,靜靜等待。
“原來如此。”
路明非雙眼一亮,這套劍法諸多關隘要點,盡是在他心中,再走個幾遍,定能融會貫通。
陶俑見路明非模樣,心知這個少年已是掌握,不由點頭,心下更是滿意。
“此法,千業一斬。”
這是陶俑說的第二句話。
路明非雙手持劍,抱拳一禮。
“受教。”
陶俑劍客欣慰點頭。
他是多年之前的人,千業一斬的技巧早已消逝於歷史長河,在今日的世界,怕是再無人聽說還有這般劍術。
陶俑作為英靈鎮守長階,與人廝殺儘管快意,但千業一斬失傳,仍是其心中難以消磨的遺憾。
不曾想還能碰到一個路明非。
廝殺時間何其短暫,路明非卻能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完整習得千業一斬,陶俑心中除卻驚歎,便是大為快意。
頗有種吾道不孤的欣慰。
陶俑無聲,緩緩擺出千業一斬起手式。
路明非肅然擺出相同姿勢。
轉瞬間,他們廝殺在一處。
這一場廝殺看得好生古怪。
分明招招衝著要害,為取彼此性命而去。
但路明非和陶俑,卻好似很是享受。
肅立一旁的陶俑劍客,黃金瞳微微閃爍。
他看得出自家好友的狀態,這是老師對學生的考驗,也是兩個同道者的惺惺相惜。
不過,仔細說來,更多的應當是後者。
他們有自知之明,清楚以自己的氣量,尚且不足以成為路明非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