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刻無華短劍所展現出來的威力跟夜風雨的修為並不匹配,那暗中之人並沒有任何詫異,因為柺杖在擊飛夜風雨之後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對他展開了攻勢。
而在黑劍潰散之後,無華僅僅只是後退了數尺距離,隨後挾裹著天地靈氣繼續朝著前方那個破碗擊去。
夜風雨在遭受方才的重擊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儘管身體上十分難受,然而還是明顯感覺到體內的元氣變得通暢了不少,一時間不由眉頭微皺。
先前他因為吸收了太多的天地靈氣,體內的元氣達到了修為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便是運轉修為都要萬分小心,而此刻由於被黑暗中那人強行逼迫釋放出一些元氣,導致體內元氣不再堵塞經脈,從而順利流通。
現在的他即便胸口有疼痛感,在運轉元氣之後也能很快恢復,他有些困惑,以對方高深莫測的修為道行,要殺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此刻卻準備施展第二招,明顯對方已經留手。
看著面前柺杖朝著自己迅速逼近,夜風雨忽然間念頭一動,手上銀白光芒散去,將雙手負在身後平靜站立在黑暗中,甚至是閉上了眼睛,竟是不打算反抗了!
須知在戰鬥中尤其是如此危急關頭,一旦放棄反抗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除非對方已經強大到讓他升不起反抗之心,但前方那還在一往無前的無華短劍表明了夜風雨並非是放棄反抗。
他是在賭!
雖然他並不相信無華能夠擊殺對方,但也要賭,賭面前這根柺杖不會落到自己身上!
受了先前那一擊還能活下來,這說明對方並不想殺死自己,面對一個修為如此高深莫測的對手,只要不死,夜風雨都能接受,於是他賭上了!
對方畢竟是強大的修仙者,就算沒有殺意,攻勢中釋放出來的強大壓迫還是引得夜風雨心神微微一緊,負在身後的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
前方黑暗裡那人已經重新將破碗拿在手中,滾滾黑霧依舊不停從碗中冒出,好似永遠也不會停歇的噴泉。
黑霧在那人身前形成一堵微薄的牆體,饒是無華短劍朝這方襲來,銀白光芒依舊沒能將黑霧逼退半寸。
卻是這時,那人握著破碗的手微僵,有些滄桑的手上皺紋變得越發明顯,似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呵!”
那人發出了一道苦笑,笑聲裡有些無奈的意味。
緊接著,但見一隻巨大的黑手從黑霧中探出,黑霧滾滾伸入屬於無華的領域,卻引得無華不停發出震顫的嗡鳴聲,前進趨勢驟然減緩。
在強大的壓迫之下,無華的威力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並沒能直接破開黑手。
那黑手則作蘭花狀,兩根手指硬生生將無華捏在其中,隨著黑指觸碰到無華,劍身上那些符文瞬間潰散,從劍身上傳出極其強硬的爆炸波動,好似封印許久的猛獸忽然脫困而出般洶湧無比。
這股波動沒能逼退黑手,但卻逼退了黑手之後的那團團黑霧,顯露出了那道手握破碗的身影。
有裹得嚴嚴實實的破爛衣衫在靈氣波動中隨風飄舞,帶起一縷縷黑色的霧氣朝身後飄去,破碗中的團團黑霧在風中飛快搖曳消散,而後緩緩平息。
而無華短劍在被捏住之後,沒有了符文的修飾,很快變回了凹凸不平的黝黑模樣,銀白色光芒在黑手的壓迫之下竟是直接熄滅,短劍重回樸實模樣。
與此同時,前方那根柺杖也在夜風雨面前忽然停了下來,一股強勁的風吹得他的臉頰有些生疼,短髮在風中筆直朝後飄起。
那柺杖只需再前進半寸,夜風雨的腦袋必然會在它的擊打之下崩裂出腦漿。
片刻後,夜風雨覺得周圍的風徹底平息,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已經不再是先前那個暗無天日的場景,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深巷。
有月光自天上灑落到深巷中,巷子裡的畫面在他眼前依稀可見,有燈光自巷旁民宅玻璃窗裡透射出來,落在平靜的巷子裡,在那裡有一隻地溝老鼠竄過去了。
夜風雨的注意並沒有在這些物事上停留太久,他很快看向了前方巷子更深處,那裡有一道身影緩步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破爛的布衣在夜色下顯得很暗,就像經常出沒於黑暗中的使者,並不均衡的腳步聲伴著柺杖垂落在地的聲音緩緩傳來。
那人走到巷旁伸來的燈光裡,夜風雨也終於看清了來人的穿著打扮。
破布裹著他的臉,只留一雙明亮的眼睛裸露在外,這雙眼明亮得像是兩顆黑色的珍珠,在燈光下散發出幽暗的光芒,從眼角的滄桑皺紋中看得出來,對方已經有一定年紀了。
夜風雨看著他手中的柺杖,確認他便是先前攻擊自己的人,再看向他的另一隻手,手裡那隻破碗上橫放著自己的本命法寶無華短劍,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提高了幾分警惕。
“你是誰?”
夜風雨望著這人,聲音略有些微冷說道。
他見過六大仙門的功法,然而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到方才這人所施展的功法到底出自何門何派,總之,對方的功法中透露著一股詭異。
此刻他的氣息已經盡數斂去,看上去就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乞丐,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得罪到他了!
然而他話音才落,面前這人便即單膝跪地,將柺杖放在身側地上,雙手略帶著些許顫抖托起那隻破碗,隨後畢恭畢敬說道:“屬下見過小少爺!”
“嗯?”
夜風雨先是眉頭一皺,腳下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臉色滿是疑惑地看著面前這人,說道:“你這是做什麼?誰是你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