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駙馬此夜正靠於榻上讀書,忽的聽見房門響動。他便懶洋洋的側過頭,在瞪大眼睛看清了來人後,便立刻從榻上跳了下來,迎上前道:“你如何能來此地?敲了*聞鼓沒?”
原來林駙馬被歸德千歲軟禁後,內外音訊不通,長公主也沒有將詳情相告,所以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雖然有所懷疑李估出賣,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
李估叫一聲駙馬爺,慘然道:“千歲勢大難敵,在下前來是為千歲當說客的。”林駙馬聞言臉sè大壞,斥道:“你這jiān賊!還有面目來見我!”
“在下一身何所惜哉!”李估叫屈道:“所慮者唯有親族爾,不敢不念!”
不待林駙馬細細思索,李估又搶道:“駙馬與千歲相爭,難道不怕殃及親族?雖千歲賢德,不yù以此為質,但奈何人生在世常有身不由己之事!”“她敢?”林駙馬大發雄威道。
李估勸道:“不怕一萬總怕萬一,杯駙馬明知千歲威名,又何必一意孤行。”
林駙馬頹然坐下卻指責李估“你這人,做事沒有半分骨氣!我最瞧不起你這點!”
被當街群毆就是有骨氣了?李估嘆道:“閣下怎麼就想不明白,千歲在你身上要的不是所謂骨氣啊。”
“你這無良的當然不需要。”
被駙馬鄙視的臉上掛不住,李估一衝動便反chún相譏道:“閣下既然有骨氣,那當初做什麼駙馬?莫不是貪圖富貴?”林駙馬最受不了別人說他這些,拍案叫道:“當初也並非心甘情願!為了博得全家富貴,父母逼我入選,哪裡是我本意!天地廣闊,你以為我願意做這個金牢籠裡的駙馬麼!”
李估記起朱部郎提到過,似乎當初林家為這事也是huā了大價錢的,一路買通了主選內監。又兼林駙馬本人條件確實也過硬,入了太后的眼,便順利的雀屏中選了。
林駙馬神sè越發jī動,李估突然醒悟到自己這一趟是為了安撫林駙馬來的,不留神卻適得其反了。只得安慰道:“即便如此,但千歲德容舉世無雙,哪一點不好?閣下有什麼可怨的。”“干卿底事!”林駙馬冷哼道。
林駙馬和李估都不曾注意到,歸德長公主此時已經悄悄立在屋角窗外,揮退了左右所有shì從,靜聽他們二人說話。
眼看說僵了,李估暗思,這林駙馬鑽牛角尖出不來,一方面他自己有毛病,過於在意某些事情,而且還故意尋huā問柳惹千歲動氣。
另一方面,歸德千歲也是有錯的。這皇家貴女總按自己的想法處處以高壓手段糾正駙馬,不會玩百鍊鋼化為繞指柔那一套,難免要變成現在這樣。
還有就是兩人xìng格不合了。林駙馬更願意作富貴閒人,吟詩作畫悠遊度日。而長公主要強的多,明顯不是這個心思,而且過於望夫成龍,實在看不慣駙馬的無所作為和政治無能。
想至此,李估也沒轍,但他是絕對不肯說權勢赫赫的歸德千歲半分壞話的。只好又對駙馬道:“男兒鐵肩擔道義,容在下說一句逆耳之語,林駙馬行事總是有些輕率沒擔當,令千歲很失望。”“失望便失望了!那該如何?”林駙馬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丟到李估前方。
李估瞅了眼封皮,是舊唐書,卻不明白林駙馬扔這本書給他看作甚。
只聽林駙馬憤jī道:“你誇她有德有行,我倒寧願她無德無行!”
李估還是沒明白。
“翻覽史書,看前唐公婁,率xìng而為,崇真尚情。思今何苦自陷於囚籠!”
李估終於聽懂了,手裡捏著舊唐書一動不動,當真是目瞪口呆。
你妻子也是公主,哪有這樣說自己妻子的??
唐代公主的sī生活那是出了名的放浪。林駙馬居然拿這個做自家千歲的比照,堪稱是大逆不道之言,對此毫無心理準備的李估臉上漸現駭然之sè。
他聽出的駙馬話外意思大概有兩點:一是各自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對我失望了就找讓你不失望的去,我也找讓我舒心的去。誰也別管誰,大家各行其事才好。其次,別放著舒服日子不過,非要沒事找事的找罪受,這叫何苦自陷於囚籠?
林駙馬居然連這等狂悖之語都說出了。,還聽進了自家耳朵,李估後悔的直揪心。早知如此,今天說什麼也不該來的。
現在根本沒法往下接話了,李大人徹底啞口,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屋內無聲,掉針可聞,卻有“吱呀,…一聲響打破了寧靜。房間門被輕輕地推開,歸德長公主獨自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直視林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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